方才返程上马车时,就因为陈蓉说了句身子不适,戚建就想将她叫到丝绸马车内,谢鸢没许,才没让她得逞,回去让丫鬟好好贴身照顾着。
谢鸢就不明白了,戚老夫人如此明事理的一个人,怎么会有戚建那样三番五次不肯改的儿子?她虽居在府中偏僻的永和堂,却洞悉府中每一处动静,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谢鸢不敢小觑。
今日能偶遇皇上实在是意外之喜,戚建更没想到他会如此纵容戚玉。要知道当今皇上能稳坐皇位,明里暗里都做了不少事情,甚至在他为皇子时,当今太后为了杜绝后患,直接将先皇的皇子们都扼杀在摇篮里或者是孩童时期。
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宫中资历深的大臣公公们全都知晓。
换句话来说,萧长恭能如愿坐上皇位,就是太后拱手让给他的。而如今,他成熟长大了,开始有了叛逆心理。
皇族之事若是要去深究,恐怕人人都会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那是个大染缸,没有人能纯白着衣裳走出来。
马车到达御史府已经是黄昏时分,橘黄色的日光慢慢从山顶倾斜而下,留给世间最后一抹温暖。
没能看龙舟是个遗憾,这让俩姐妹都很不高兴,闷着脑袋回去各自的院子。
陈蓉向老夫人等人屈身,她就不同老爷夫人一起护送老夫人回去,小青云还等着她回去照看呢。谢鸢没有为难她,反倒大气笑笑,将身边的灵绣招来吩咐说:“去账房备五十两银子,给陈姨娘送去。今日过节,她为戚家开枝散叶有功,这银两,妾身自作主张赏给陈姨娘,老爷不会有意见吧?”
“夫人多虑了,为夫不敢有意见。”
提到了戚建,他当然要出来说两句!别说意见没有,就是吭都不会吭一声,谢鸢为他的蓉儿送东西,不就是内宅和睦温馨的一幕嘛,哪里敢有什么意见?
陈蓉神色诧异间,又暗暗欣喜,她正好缺钱,这五十两银子可真如同及时雨啊!
再盈盈一礼:“多谢夫人。”
谢鸢点点头算是收下她的答谢,再没说什么,搀扶着老夫人准备回去永和堂。戚老夫人像是知道了什么,含着笑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戚建在,谢鸢不会提起关于陈蓉的一切,婆媳俩一路走着,不过扯了些家常话。
灵绣如约将银子送到菊园,临走前还当着陈蓉的面清点了数目,确定无错后方才离开。
一天未见到娘亲的青哥儿哇哇唧唧哭个不停,陈蓉自回来后就抱着哄他,要是寻常这样哭闹她肯定也来气,不过今日有五十两银子进账,她高兴还来不及。
白花花的银子就那样摆在桌子上,翠枝一块一块拿起来咬一口,确定是真的以后狐疑问:“按照道理来说,夫人应该与姨娘你不合,怎么会平白无故给咱们菊园送这么多银子?”
陈蓉不以为意:“夫人说念着我生了青哥儿有功劳,又逢上过节才赏的。管她有什么意图?难不成只是在老爷面前做做样子,还想收回去不成?想来这银子也该赏我,老爷第一个儿子是我膝下出来的。这大户人家呀,把长子看的高贵,我只需要再好好一培养,日后不也是当官发财的?还有我那静丫头,定会嫁给高门显贵。作为他们的亲娘,我以后日子好着呢,何必担心那么多?”
说罢逗了逗怀中的青哥儿,想到以后的灿烂日子嘴角简直合不拢。
翠枝把银两都抱下去锁在柜子里,依她家姨娘的性子,这钱不用存钱庄里,迟早都要给陈家那摊子送过去。
心中虽这样想着,翠枝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姨娘看在她如此忠心的份上,能赏她一块。
外面戚管家来禀告说,陈家来人了。
陈蓉闻言眉头皱的老高,前不久才刚给他们拿过银子,怎么花费如此之快?照这样下去,岂不是将她当成了摇钱树?
“是姨娘你那位陈家大哥,说是家中母亲生病,急需银子买药,正在后门院子外面候着呢。”
陈蓉一听便慌了,她父亲过世的早,只留下母亲跟他们兄妹二人,若是母亲有个三长两短,她恐怕无法安心。当即把青哥儿给奶娘送过去,她要当面跟兄长问个清楚。
她那大哥单名一个盛字,之前已经说过了,是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之辈。混到如今年纪这般大,连个媳妇儿都没讨着,更别说让陈家后继有人这回事了,陈盛是不急,他的母亲陈于氏却操心不已。
陈蓉一心担忧着母亲,急急忙忙赶到后院,给看门的仆从各自塞了几两碎银子,终于见到那让人咬牙切齿的哥哥。塞银子倒不是开门费,而是要他们不可在府上胡说八道,更何况是与娘家人相见这等事,准会无端让人猜忌。
“我的好妹妹,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你回来!”
此时出现在陈盛面前的陈蓉,就仿佛是上天派她下来拯救自己的一般,他颤抖着双手一把抱住陈蓉,立马声嘶力竭,半晌说不出话来。
陈蓉顿时吓得双腿一软,差点一个趔趄,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当下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拉着陈盛逼问道:“可是母亲……有什么不测?”
陈盛忙摇头,眼中立马有泪水溢出,颤抖着声音说:“好妹妹这次你可千万要救我啊!我被人下了套,欠了一百两银子,赌坊的人说,要是再还不出银子,就要……就要砍断我的双手啊!母亲在家中无事,我若是不编造出这个理由,你哪里肯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