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乘鸾果然脚步一停,这段时间,她根本无心旁顾,也没人告诉她南渊都发生了什么事。
“关我何事!”
“呵呵,本来与你无关,但是这位南渊新帝,为了表达与我北辰停战的诚意,专门送了哀家一份大礼。”
她从水中站起来,毫不掩饰身上的累累伤痕,“本来,哀家就打算将这份礼物转送给你,可念你新寡,实在有点于心不忍。可你今天既然来了,那还是笑纳吧,待会儿,哀家会命人追上发丧的队伍,给你送去。到时候请万万不要推辞。”
“那就多谢太后了!”凤乘鸾狠狠回头,死瞪着修照拂。
修照拂从衣架上抽了件衣裳,裹了自己,也傲然看向凤乘鸾。
君庭已经死了,我就再也不需要顾忌谁的感受了!
既然这世间待我不仁,我也无需再作何虚情假意!
——
北辰短暂的春天,今年提前到来。
冰雪消融,草木萌生。
一支浩浩荡荡的白色丧队,护送阮君庭的灵柩,一路向南。
凤乘鸾捧着魂幡,骑马在灵柩前为他引路。
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一起捉蝉猴。
本王的天机关,以后可以任你横行。
乖乖,我们生个孩子吧,不管是小猫、小鸟、还是小狼崽子,什么都行……
如今,时间到了,天机关就在前面,孩子也已经来了,可你却不在了……
丧队离开白玉京十里左右,便果然见有一队银甲卫在长亭候着,为首的,怀中捧着一只大方盒子。
“见过靖王妃,太后命我等在此恭候多时,奉上此礼。”
凤乘鸾心头如被狠狠锤了一记!
这种盒子,她太熟悉了,战场杀人,斩上将首级,拎回来做战利品,就是装在这种盒子里!
她尽量让自己在马上坐稳,招呼尹丹青,“收了。”
尹丹青上前接了盒子,那银甲卫首领见凤乘鸾并没有打开的意思,便道:“靖王妃,太后赐的,还是打开看看比较好。”
凤乘鸾策马向前两步,将魂幡换到右手,“几位大人难道是瞎的,没见靖王的灵柩正在发丧?你等在此仗着太后威仪,拦阻靖王灵驾,本王妃还没问你们的罪,你们倒先挑起理来了?要不要我用这魂幡将你们大卸八块,再送回去给太后做回礼啊!”
即便阮君庭死后被贬为异姓王,银甲卫始终对“靖王”二字有所忌惮,也不敢强求,相持了一会儿,只好让开一条路,让丧队通过。
凤乘鸾始终坐得笔直,不敢想那只盒子。
半点都不敢想。
直到入夜,队伍在林边空地休息,她才命尹丹青将盒子送来,之后屏退所有人,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它。
不管里面装的是谁的人头,她都要接受,都要认命,都要继续送玉郎回天机关!
她俯下身子,双手按在木盒上,之后,轻弹机括。
盒盖揭起后,四面摊开,果然是一颗人头!
只是一眼。
凤乘鸾便扑通一声,跪在那颗人头前。
“父帅……!!!”
她身子不稳,险些栽倒,撑地的那只手,当即狠狠插入泥土中!
景元熙!
景元熙——!
肃德——!
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凤于归的人头,遍布刀剑伤痕,若不是那双眉眼,她几乎差点认不出自己的父亲!
“爹!爹——!”凤乘鸾压抑着声音,跪在人头前,将它抱起来,紧紧抱在怀中。
它上面的血,已经结痂,散发着阵阵恶臭。
他们任由它腐烂,将它作为战利品转来送去!
爹!
凤乘鸾咬破嘴唇,深深蜷着身子,抱着那颗头颅,无声地落泪。
我要!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她的手指,深深插入凤于归因为腐烂而酥烂的发间,想将它抱紧,再抱紧。
“父帅,女儿不孝!是女儿不孝!女儿重活一世,想改变一切,却到最后什么都不能改变!反而再次害了你,害了更多的人!”
她的手指,这样用力,几乎触及凤于归的颅骨,在那颅骨后脑处摸索,再摸索。
之后,她无声的嚎哭就变成了含着泪的无声狂笑。
爹的后脑,有一块伤痕,不生头发,因为是圆圆的,她小时候,经常摸着玩,拿来取笑他。
哈哈哈哈……!
但是,这一颗人头上,没有!!!
哈哈哈哈……!
“真是可怜啊!”身后,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
沈星子的鸦羽扇,遮了半张脸,不知何时已经立在树林之中,看了她良久。
“你还想要怎样?”凤乘鸾将那颗头安放好,站起身子,全神戒备。
“呵呵,你别怕,”沈星子摇着扇子,打量她,目光有些贪婪,“我只是来问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沈霜白!”凤乘鸾周身罡风乍起,“你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就真的弄不死你!”
她一身素缟,红着眼睛,腹部微微隆起,生起气来的样子,可真是耐看得很。
“呵呵呵,别生那么大气,对孩子不好。”
凤乘鸾当即周身一紧,“你想干什么?”
“不是本座想干什么,而是你。”沈星子的扇子,轻轻从下半张脸挪开,笑里藏毒,“本座最近刚刚知道一个法子,可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