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德眼光动了动,呵呵笑,“看你说得,这么严重。君庭啊,哀家与你,明里是君臣,私下里,也是叔嫂,我又岂是那么狠心的人。不过,今日有你此言,哀家的心,也就放在肚子里了。”
他立凤乘鸾为正妃,又此生不得有子嗣,那么靖王这一脉,嫡出便是绝了!
绝了,好!绝了,就彻底断了反意!
“可是,哀家眼下,还有另一桩心事未了,要请王爷帮忙。”
“娘娘请吩咐。”阮君庭那副盛颜,优胜当年,“臣,定尽绵薄之力。”
他一向气盛,在朝中更是曾正眼看过谁。
如今,竟然为了那凤乘鸾,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肃德攥在袖中的手,狠狠攥了攥,“赋儿他如今已到了识字学武的年纪,身边尚缺个太傅辅佐教导,而哀家,一直是属意于你的。”
阮君庭含笑躬身拱手:“原来是这件事,承蒙娘娘看重,臣必不辱使命。”
“好,有你教导赋儿,辅佐左右,想必他将来,一定功业优胜先祖!”肃德的眸色,愈深愈冷,“哀家这就命工部将长歌城中最上风上水的那一处地段,赐给你,新起一座空前绝后的靖王府,你今后立了正妃,就该少些军旅风霜,多安心留在帝都,辅佐皇上吧。”
阮君庭抬头,对她浅浅一笑,全然看不见那整齐的睫毛后面,眼中到底藏了什么,“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如此一场交易,便这样成了。
她准他纳凤乘鸾为正妃。
他承诺此生不育嫡出子嗣,从此远离封地和嫡系亲兵,甘愿留在京城,接受她的掌控。
肃德嘴角微微动了动,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到底有没有笑。
她背过身去,不想再看他,“哀家累了,退下吧。”
“臣,告退。”
他那日离开的背影,有无法掩藏的轻松,如春风得意、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他转身又起草了一份国书,盯着她盖了玺印,请下了迎亲的圣旨,在长歌城大兴土木,栽下梧桐树,专等凤凰来。
他生怕南渊的人怠慢了她,欺负了她,不但特意命人精心打造了九龙九凤冠,就连那大婚的翟衣,都无论从布料到绣样,亲自过目了每一个细节。
他精心挑选了几个心腹,扮作礼官,送去去百花城为她张罗送嫁的仪仗,替她撑场面。
他甚至亲自前往守关山去接她,不惜往返一万里,日夜不休,出手为她扫切出嫁路上的一切陷阱杀机,就为了将她平安带回白玉京!
做这么多事,付出这么大代价,只为能娶到凤于归的女儿?
他到底是根本不在乎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还是真的那么想要那个女人?
肃德很想,很想,在他们大婚之前,亲眼见见那个凤乘鸾!!!
……
“太后娘娘,不知方才臣代陛下所议之事,您以为如何?”阮君庭疏朗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心情甚好。
肃德回过神来,“有靖王辅佐,哀家十分放心。”
“如此,那便如此,今日议毕,退朝!”
他起身,伸手向坐在中央的小皇帝宝宝,那一声“退朝”,那起身的姿态,恍惚间,让着昆虚殿上的人有一种错觉,这北辰无可争议的皇帝,该是他才对。
“抱!”气氛,被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打破了。
阮临赋,张开两只小手,横在阮君庭面前,“皇叔,抱!”
阮君庭急着想去涵王别苑,偷看凤乘鸾搬家,便瞪着一双凤眸,俯身看着这个小不点。
抱!
又抱!
每天都要抱!
他嘴角一划,皮笑肉不笑,“陛下,昨日的功课做完了吗?”
“都背会了,不信皇叔可以考我!”
“既然都背会了,就不考了,今日将皇叔教陛下的剑法,在砍、劈、刺三式各练五百次。”阮君庭转身又要走。
这时,肃德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笑吟吟道:“皇叔两个月不在帝都,皇上定是想念得紧,今日,不如哀家就替他求个情,准假一日,就让陛下随着皇叔四处走走,以增长见闻,如何?”
“好耶好耶!”阮临赋跳着拍手,“朕准了!就这么定了!”
说着,向阮君庭伸出小胖手。
阮君庭嘴角抽了抽,她倒是当着众臣的面,给他腿上挂了个拖油瓶!
“臣,遵旨,皇上请。”
“抱!”阮临赋两条小胖胳膊一张。
阮君庭:“……”
——
白玉京的长歌城,是诸王权贵宅邸所在,许多亲王如涵王这种,在城中都不止房产一处。
凤乘鸾就被安排在了涵王的一处地段僻静的别苑中,不是涵王小气,而是阮君庭觉得这样方便。
但是住进去的人就不这么想了。
诗听一面收拾,一面不乐意,“咱们八千里路地来了,结果就在这么个犄角旮旯里猫着,这哪里像是和亲的公主?分明就是小妾!”
西门错添油加醋,“什么小妾,分明就是见不得人的外室!”
凤乘鸾对这俩一唱一和,冷眼旁观,仿佛说的根本不是自己,自顾自坐将院中秋千上的积雪推开,站了上去,稍稍用力,整个人便荡来荡去,越飞越高。
她披着件月白色的斗篷,托在脸颊两侧裘皮的绒毛随风轻舞,在飞到最高处的时候,忽地的见到院外一个高高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