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歌一近曲水亭,就听到她家锦诺那个标志性的大嗓门,依着如此嚎啕大哭的力度,这小子绝对没事。
“呜呜!呜呜!坏人,你们是坏人!我要告诉姐姐去,让她一拳一个打飞你们!”
咳咳,被这一嗓子惊得,锦歌险些被口水呛到,听着身后传来的低笑声,她摸摸鼻子,决定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小胖墩儿,有些话,不用说得这么传神诶。
此时,锦诺被夏湘护在怀里,冬和、春芽站在她们身前,左右及后面还围着十来个仆妇。许是知道自己现在安全的很,胖小子锦诺扶着夏湘的肩膀,抻着脑袋指着对面几个人哭骂。可怜见儿的,小家伙哭得声嘶力竭,嗓子都岔了音儿,那一张小脸也哭得通红,两只眼睛也肿得厉害。
锦歌远远见了,心里又气又疼,低声骂了句“没出息的家伙!”
“打头儿的那个是姐姐,叫荷音;后面站着的是妹妹,叫荷雨。”
随着锦落的介绍,锦歌看向那两个盛气凌人的女孩儿。打头儿的荷音是个瘦高条儿的女孩儿,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还算平整,只是脸上那高高的颧骨,却让她平增出许多刻薄之感,她那对儿算大的三角眼绽着市侩的精光,她此刻正插着腰和冬和吵嘴。
“十姑姑,咱们不赶紧上去阻止么?”
锦歌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摇摇头道:“不急不急。”且听听她们怎么说。
“大家族的姑娘?哈哈,真真儿的好笑!普天下可真没见过有几个抢小孩子佩饰的大家闺秀呢!”春芽嘲讽道,“我们少爷可不识得你们是哪个?谁知道是哪个藏了奸心贼意的阿猫阿狗装成府里的主子,过来骗东西?”
“春芽,你这却不知了。”冬和斯斯文文的声音慢慢响起,细听。却尽是调侃嘲讽之意,“这林子大啦,什么鸟雀没有?许是哪里打秋风的远亲旁系也未可知,只是人家小门小户的也自有自己的规矩和章法,倒是不少旁流旁道的,很可能有不知羞的!”
“呸!哪里的娼妇,竟敢这般狗眼看人!……”
正在叫骂的这个泼妇,便是荷雨,应该有十三四岁了。荷雨的个子非常矮小,他那五官跟极端浓缩了一般。锦歌很怀疑。她那双睁着跟眯着没啥区别的眼睛,能否准确找到和自己对骂的人。
“你一个客居苏府的这样张狂,待我们姐妹禀了姑姑。给你们赶出去!”
听到这里,锦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荷音姐妹见有生人过来,端的一愣,她们身边儿的四个丫鬟顿时将俩人护住,并后退了几步。
锦诺这边儿一看主心骨来了。纷纷行礼,锦诺更是兴奋的喊着姐姐,他还没等锦歌接过他去,便急着告状道:“姐姐,她们俩欺负小诺!”
锦歌握了握他的小手,一脸兴味的打量这二人。嘴里却问锦落:“六姐姐,这二位可就是二伯母家的亲戚?”
锦落笑道:“正是。”
荷音荷雨二人对视一眼,荷音阴阳怪气儿道:“我说婳丫头怎么不见了。原来是搬救兵去了!呦,不但找了苏六小姐来,还搬出个小不点儿,却不知来的又是哪方神圣啊!”
“就是!”荷雨跟着一唱一和,“可别跟往常那样。来势汹汹的闹一场,最后夹着尾巴遁走不说。还灰头土脸儿的被亲家老太爷一顿好训啊!”
她俩身边的几个丫鬟,像是捧场一样,适时的跟着起哄哄笑——“哈哈,就是就是。”“那可真就丢脸啦!”“可不呗……哈哈,就是!”
锦歌却没睬她们,扭头看向自己人,高声斥责道:“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让你们带小少爷过来玩耍,你们便让他听这般粗鄙的污言秽语?还当着少爷的面儿去争吵?可真长进!”
冬和夏湘等人很是配合的低身道错,春芽一收到眼色,就赶紧拿出几对儿厚垫子铺到石凳上。
锦歌也收起怒容,转而换上轻快的表情,招呼着锦落和苏铭婳一起坐下。
冬和接过一个仆妇送来的热茶,斟了四杯送上来,又端上几盘儿瓜子、糖果,然后规规矩矩的垂着手站到一边,不再言声儿。
荷音她们从未遇到过冷待,更何况今日这般无视,气得她伸手指着锦歌等人就道:“你、你们……好样的!”
锦歌朗声道:“不知二位是从哪里进出门儿?我回来半个月,却都没见过。”
锦落和声:“妹妹平日进出,从来都是走得中门,回家第一天还是从正门进的,哪里能见到这二位表姑娘。”
锦歌一副恍然的样子,侧着头,摆出一副天真的样子:“我刚冷一听音儿,二位表姑娘说谁在客居,又是要赶哪个出门儿啊?”
荷雨气愤愤道:“装模作样……”
荷音拦住她的话,她可不是妹妹那样鲁直之人,早一个月前,她就听姑姑说,苏府那位混世魔王的闺女儿子要入府。这二十来天的冷眼旁观,别说是府里的老太太疼她们入骨,便是苏老太爷都屡屡关心,这可不是好惹的。刚刚不过是瞧那个小崽子小,欺负一下也没人说得清,这打了小的惹来大的,将来还很可能招来老的,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因此,她生出几分退意。
“妹妹,别说了!姑姑现在都被人挤兑的没了安身的地方,更何况是咱们姐妹呢?算啦,形势比人强,咱们既然也不招人待见,便走就是了!”说着话,荷音迈步就走。
荷雨不甘心的哼了一声,就要跟上去。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