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林姨娘向来身子不好,虽说这几日是好了点,但就怕反复,所以哪怕元媛再怎么想借着这次陪老太太去庙里散心的机会,走出玉府看看,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犹豫在的。
但老太太的话不可违,而且显然方氏也没能留住老太太,应该说是元媛错估了老太太的性子难缠程度,像这样被自己亲孙女打脸的事,老太太的气估计没那么容易消。
所以刚用过午食没过多久,琥珀就带着婆子亲自来绿秀苑接人了,玉媛只能再三叮嘱林姨娘保重身子。
幸亏之前丫环们也已经将要带的东西都整理的差不多了,又不好让老太太等她,在琥珀的催促下,元媛只能和林姨娘依依不舍地道了别又告了保重,然后在林姨娘的相送下,带着暖香和橙黄、橘绿跟着琥珀往二门外走去。
“三娘子,您这绿秀苑可真够远的,您啊就该在老太太面前提提,让老太太为您做主换个位置好些的院子……”
琥珀是第一次来绿秀苑,根本没料到绿秀苑是这么的偏僻,一路走来,香汗淋漓,心中不由暗生怨愤,若不是看在元媛近日得宠的份上,自己才不会自下身段讨了这份跑腿的差事来接她,这本该是粗使婆子们干的活。
琥珀一边在心中埋怨一边后悔没有叫了车来,言语上也带了些情绪出来。
元媛闻言只是一笑,轻声道:“辛苦琥珀姐姐了!”
琥珀见元媛不搭话头只好悻悻然地闭上了嘴,埋头走路。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一日之中太阳离地面最近的时候,就算还是春季这日头晒在人身上也有些火辣辣的感觉,不说琥珀就是走惯了的元媛也觉得有些热,身上也出了汗。
说也奇怪,元媛的体质有异,别人出汗往往是臭的,所以世人皆爱往身上扑香粉香露,就连穿的衣裳也要用香薰过。偏她身有奇香,清香淡淡,花香无此馥郁,麝香无此清幽,要是出了汗,香气更浓。
琥珀走在一旁,只觉得鼻间始终萦绕着一股淡雅清幽、甜美难言的香气,忍不住开口问道:“三娘子,您薰的是什么香,怎的这般好闻?”
“只是蔷薇露罢了,琥珀姐姐若是喜欢,我手上还剩下几瓶去年蒸的,等这次从玉佛寺回来,我便让暖香姐姐送一瓶去你那。”
元媛身有奇香的事只有林姨娘还有近身的暖香知道,她本是庶女,前程飘渺全掌握在方氏手上,若是身有奇香之事泄露了出去,只怕方氏会认为奇货可居,还不知道会如何盘算她。
为了隐瞒此事,元媛便想法子每年采了元府花园中蔷薇架上的蔷薇花,洗净了用甑大火蒸出花露来,这花露用法子密窖了能存上一两年。蔷薇露可以兑水食用,也可以涂抹在脸上、身上用做保养,还可以洒在衣裙上当做香露。
元媛的衣裙也的确洒了些蔷薇露,若有人问起她身上的奇香,她便全推在了蔷薇露上。
蔷薇露十分难得,有价比黄金之说,往常只有从大食那边的胡商才能带来几瓶。就是老太太手上也不过只有两瓶,还是宫里赐下的,老太太不舍得用,一瓶赏了元婧,一瓶藏在多宝阁上。
琥珀不过闻过一次,只觉得那香气馥郁,让人久久不能忘怀,闻言不由大喜,一时间竟忘了元媛身上的香气与蔷薇露的香气大不相同。
“就说三娘子心思灵巧,要不然怎么连这般金贵的蔷薇露都能制的,奴婢也不和三娘子推托了,奴婢多谢三娘子的赏!”
“琥珀姐姐客气了”,元媛浅浅地笑着。
这边元媛一行正往二门外走去,那厢风鸣苑热闹了一上午也终于安静了,青姨娘乘着翠幄青油车,带着听莺、闻鹊也往二门而来。
正午日头大,青姨娘不顾身边两个丫环的劝阻硬是下了车,立在了一旁的树荫下,眼巴巴地瞅着二门外。
二门上看守的是两个五大三粗的粗使婆子,认出了青姨娘,恬着脸搬了两张条凳送到了青姨娘面前,听莺嫌她们粗鄙,正要喝斥她们退回去。
青姨娘一甩帕子,“留下吧”,转头又朝闻鹊说道:“赏她们几个大钱!”
两个婆子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闻鹊连忙要拿帕子擦干净凳面,青姨娘却是不耐烦了,手一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条凳上,手里的帕子拼命地往脸上扇着风。
听莺嘟囔着小声说道:“姨娘,您如今身子金贵,既然来的是您的堂姐,定会体谅您身子不便,再说咱们已经派了婆子去侧门那了,您又何必亲自出来迎接呢?”
向来好说话,总是和她们有些没大没小的青姨娘难得办起了脸,狠狠地瞪了一眼听莺,“多嘴,你知道什么!”
说完再不理会有些惊慌的听莺,双眼只是直勾勾地盯在二门上。
好在也没等多久,二门上终于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是身穿暗褐色对襟长衫的矮胖婆子;另一个则是一名做少妇装扮的女子,这女子不过二十许人,身着红衣绿裙,远远望去,风姿绰约,身材曼妙无边。
再等这红衣女子走进了一看,只觉她五官艳丽,神色冶艳,眉目间媚意荡漾。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似乎蒙着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格外勾人。
青姨娘一见这个红衣女子,便激动的猛地站了起来,往二门处扑去,“姐姐!”
听莺、闻鹊被青姨娘吓了一跳,急忙也跟在后面跑,“姨娘,小心肚里的哥儿!”
对面的那个红衣女子见了青姨娘,先是顿了一顿才急步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