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求拜前任孟老祭酒,苦于早已不问世事,那朕便送纯儿入稷下学宫求学,如今看来蔡祭酒虽不如孟老,可也是教得极好的。”
“若番话若是旁人说来便是诛心之言。”
“可既然是稷下学宫的祭酒说来,那便是深得朕心。”
“这十余年下来朕也曾考教多次,确实是年少时朕不如纯儿多已。”
“不过说来好笑,听得多了朕偶尔也会吃味。”
齐皇浅饮一口温润的茶水入口,细细看去嘴角有几分自嘲可更多的确是欣慰。
“陛下这些年在纯儿身上花的心思。”
“臣妾是省得的。”
椒房续上茶水柔声道。
“纯儿从你腹中所出,既是朕的嫡长子,又素来聪慧,于情于理都应当如此。”
“朕今年已经四十有八,近了知天命的年纪。”
“本想给纯儿余下一个更大的江山……”
“陛下!”
椒房欲言又止。
“朕,乏了。”
……
子时,
御书房中灯火通明,
批阅完毕的奏折堆积在桌案一旁,
偌大的地图铺平摆在正中,
上川郡上党盆地的位置已经被朱笔圈圈点点勾勒无数。
“上党,上党……”
“朕的二十万儿郎何时归来啊?”
齐皇怔怔的看着地图出神道。
……
“陛下!”
“陛下!”
大门轻启,
秉笔太监往外迈出一步,
一炷香后入内躬身开口,
“陛下,苏相求见!”
“按理来说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应当是明日早朝入殿在议,可苏相国已经在宫门外等候,怕是情况紧急所以特地通报一声。”
“请,苏相入内。”
齐皇收回目光沉声道。
“陛下!”
一盏茶后,
一身穿朝服的老者入内,细细看去老者的朝服已经有了许多皱褶想来出门时很是着急,便是斑白的发丝都在奔跑中凌乱,堂堂一国宰相如此模样倒是少见,看清木案旁的一身黄袍的男子后苏泉州眼间有浊泪流出。
“泉州,为何如此惊慌?”
看着来人如此模样齐皇右眼皮不自觉的轻跳起来。
“陛下,使臣的消息已经传回了!”
“有上党的消息了?”
齐皇起身扶起瘫倒在地的苏泉州道。
“有!”
“陛下还请……”
递出的手指轻轻的颤抖着,
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人的神色。
“死了?”
“我大齐二十万儿郎全死了?”
“呵——”
“怎会如此?”
“怎能如此?”
手中摊着薄薄的纸张,却觉得有千万斤重,
齐皇连连后退,
望着纸张上的寥寥数十字连问出声。
“怎敢如此!”
手中的纸张撕碎,
青花大瓷瓶倒地,
奏折散落到四处,
齐皇暴喝出声,
“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俘!”
“那可是整整二十万人!”
“他白起小儿,怎敢如此!”
偌大的御书房噤若寒蝉,
门口的秉笔太监默默退出合拢房门,轻轻挥了挥手门外守候的十余位太监躬身退走,便是门外巡逻而过的禁军都压低声响远远绕开。
苏泉州瘫软在地低头长泣,
老迈的身子轻颤着。
“二十万,整整二十万降卒,他一黄口小儿如何下得去手?”
齐皇颓废的坐倒在台阶上喃喃出声。
“噗……”
胸中积闷已久,
此刻一口淤血吐出,
木案上是怵目惊心的红色,
“陛下,事已至此!”
“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苏泉州擦了擦腰间的浊泪起身郑重一礼。
“事已如此。”
“木已成舟。”
“呵——”
“可朕愧对这北伐的四十五万余大齐儿郎啊!”
齐皇起身望着上党的方向呐呐出声。
“陛下,非战之罪!”
苏泉州头死死的抵在地板上,毕竟当初北伐自己也是赞同的。
“朕……”
齐皇倚在柱上想要说些什么可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乾军如今动向如何?”
强行提起一口气开口问道。
“如今陈兵二十万于拒鹿郡。”
苏泉州抬头看着齐皇披头散发的模样咬牙开口道。
“陈兵二十万于拒鹿,如今我齐国四十五万兵卒尽亡,若是再动兵戈,乾军携兵锋之盛怕是不出半月便能打到永安,这一仗打掉了我齐国二十万国运,也打掉了我齐国的脊梁啊!”
“朕愧对田家列祖列宗!”
“朕愧对天下黎明百姓!”
“朕愧对大齐南征将士!”
“明日百官入朝,朕拟“罪己诏”!”
“昭告天下!”
齐皇挥袖起身提起朱笔道。
“陛下,使不得啊!”
“朕意已决!”
如今冕冠落地,望着齐皇满头发丝竟然已经半数发白,往日掩在黑发之下倒也没有发现如今才晓得原来陛下也老了。
夙兴夜寐,靡有朝矣,
本就是近知天命的年纪,又突兀闻此噩耗。
唉……
“明日继续派使臣入乾国!”
停笔,
走庖RM着宫中亭台楼阁,视线拉出永安城中万家灯火,齐皇的语调中带着无可奈何的落寞,心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