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天气不错,倚梅寻鹤二人在送走了鹤鸣之后,还在城外游历了一番才回城。
寻鹤说完,翻了一下眼皮:“当时有守城兵士为我们二人作证,你可不要因为着急破案,就随便冤枉人,将本仙师与师兄也列为嫌疑人。”
先前,木忆荣见寻鹤看到鹤鸣那具冷冻又被tuō_guāng的尸体,就不管不顾扑上去的样子,完全出自真心,并未对他有什么怀疑。
如今听寻鹤这样一说,木忆荣反倒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武断了,过早将寻鹤排除出在嫌疑人行列之外。毕竟有些人的演技,已经到了登峰造极,毫无破绽的地步。
十九亲王轻摇折扇,笑着让寻鹤不要多想,寻鹤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双眼盯着木忆荣。
“本仙师可是听说了,木侍郎去了临潼县一趟,抓回来一个顶罪的县衙县尉。可惜那人是个硬骨头,至今在刑部大牢不肯认罪,口口声声疾呼冤枉,道是木侍郎陷害于他,还害得他家破人亡,嚷着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木侍郎。”
木忆荣没想到刘景山竟然如此硬气,都到了这步田地,还在反咬着他不放,看来真是恨极了他。
木忆荣并未为自己多加辩解,只说了一句“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他所做的,只是公事公办,尽忠职守而已。
寻鹤哼了一声,道这一次他希望木忆荣也能尽忠职守,抓到杀害他好徒儿的凶手,千刀万剐。
倚梅见寻鹤又开始情绪激动起来,忙递给他一杯茶,让他喝口水润润喉咙,然后再次向木忆荣等人说了一声抱歉,道他确实与师弟在冬至那日一起送鹤鸣出的城,之后二人在城外赏雪到中午才回城。
木忆荣点头记在册子上,问鹤鸣离开上京城那日之后,是否有再回来过?
倚梅摇头,道那日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鹤鸣,说着看向寻鹤。
寻鹤也点了点头,道那日之后,便再没见到鹤鸣。当时他还气恼的骂鹤鸣就是一个小白眼儿狼,出去游玩竟然连一封信都不给他们寄。结果没想到,他早已去了黄泉之下。
寻鹤说着说着,又开始嘤嘤抽泣,但转瞬又猛地一拍桌子,抬头仰望上方虚空:“我的好徒儿你听着,你死后定要化为厉鬼,活嚼了那个杀死你的人。”
一直默默无语的瑞草,忽的冒出一句:“变成厉鬼就不能投胎了。”
寻鹤闻言,死死的瞪向瑞草,似要将瑞草给嚼了一般。
瑞草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回视寻鹤,与人斗气势从未输过的寻鹤,不知为何,感觉眼前这位女差官的双眸之中,仿若有一颗颗星辰向他飞来,令他眼神忍不住躲闪。
倚梅则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瑞草,眼底有晦暗不明的暗流涌动。
木忆荣看着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寻鹤,微微蹙眉:“寻鹤仙师为何觉得您徒儿鹤鸣,一定就是被人所杀?”
寻鹤并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的盯着木忆荣,木忆荣便又开口询问:“二位仙师的徒儿在身前曾经饮酒,从他死前有翻衣的现象来看,他可能醉倒在荒郊野外而致身体冻僵身亡,可能死于意外。”
倚梅恍然:“鹤鸣他有可能是意外身亡啊!”
寻鹤再次一拍桌子,高声反驳:“不可能。若是意外,他的尸身怎么可能会被人装进冰鉴当中!”
被寻鹤猛地拍桌子惊到的十九亲王,将手中茶杯放到桌上,轻摇折扇,告诉寻鹤大理寺仵作验尸,鹤鸣身上有冻疮,再加上他死前饮酒,极有可能乃是自己酒醉倒在冰面上睡着了。然后被粗心大意的冰户同贡冰一起运送入京,接着又恰巧因冰窖昏暗,而被没能看清楚的凌人装入了冰鉴之内,抬到了圣上面前。
毕竟有句话叫做“无巧不成书”,十九亲王认为这样巧合产生的几率虽然很小,但是不无可能。
寻鹤对于十九亲王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木忆荣看在眼中,好奇的问寻鹤为何如此坚定的认定鹤鸣乃是他杀,而不可能发生意外。难不成,鹤鸣有什么仇家?
寻鹤眼神闪烁一下,然后立刻摇头否认。道他们修行之人,只求大道通天,潜心修行,不理俗世,不争名逐利,又怎会与人交恶!
十九亲王想起仙师观内,卖得贵如金子的香烛与护身符,还有倚梅寻鹤二人护国仙师的身份,觉得从寻鹤口中听到不追名逐利四个字儿,十分好笑。
木忆荣看向倚梅,道他们若是想要查明鹤鸣的死因,就要如实回答他们的问题,以免贻误查案。
寻鹤蓦地一下子瞪大眼睛,问木忆荣是不是不相信他,若是不相信他,那还来问什么。
说着,就气急败坏唤小道童前来送客,下了逐客令。
倚梅再次向木忆荣表示歉意,道今日他们初闻爱徒死讯,心里实在难受,情绪一时无法控制,绝对没有轻视十九亲王与大理寺的意思。
然后拜托十九亲王与大理寺一定要尽力调查此案,还他们徒儿鹤鸣一个公道儿,若是发现什么问题,需要他们帮忙解答的地方,到时再来登门,他们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倚梅一脸歉意道他师弟寻鹤身子不适,情绪不佳,今日的询问就只能到此为止了。说着,起身送客。
木忆荣三人不好再继续坚持留下,起身告辞。不过木忆荣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扭头望向二人,觑视了一眼二人神情。
寻鹤脸色煞白,但是脖子很红,看得出来他是十分悲愤。
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