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做?”谈笑问。
离歌转身,古怪地笑了,“你怕吗?”
“怕什么?”谈笑不解其意。
“这里将充满了尸兽,这里将死气蔓延,你怕吗?”
“你想怎么做?”谈笑皱眉。
离歌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引妖剑发狂而已。”
“这是为何?”谈笑问道。
“他们只当以尸兽喂养妖剑,从而保持妖剑的妖气,又怕妖气泄露,所以想方设法净化妖气。不会吐出死气的尸兽你见过吗?他们看中我暗巫族人的身份,看重我这区区一条手臂便是为此。他们想把妖气变为神器,哼,怎么肯能?我偏要叫他们希望落空。这妖剑不是饿了吗,我就用尸兽撑死它,叫它妖性大发毁了这结界,到时候天下人都知道了太真的龌龊打算,哈哈!等妖剑作乱之时,你我趁空逃出,他们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工夫管我们?”离歌将自己的打算全说了出来。
谈笑想了想,道:“他们不会发现吗?”
离歌扯了下嘴唇,“若是以往,或者还会发现。现在……他们已放下戒心,相信我会助他们净化妖剑,至少这几日是不会来打扰我们了。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制造更多的尸兽,要快,要多。”
他脑袋偏了偏,又道:“错了,不是我们,是我。你只看着就行了。”说完,似乎很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不要管我,不要做多余的事!”口气说不上友好,但是他一贯的作风。
谈笑听了这话,心里略微有点不舒服起来。敢情她其实什么忙也帮不上,什么事也不用做,她难道就是来拖后腿的吗?她甚至想到如果没有她的话,离歌是不是也可以一个人逃出去。看样子他早就打算好了也安排好了。
但不舒服归不舒服,她也不能影响离歌。所以当离歌脱了外袍露出缠着布条的手臂时,她静静地站在一旁,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不去做。
离歌背对着她,他的双肩像山一样,虽然他已经很瘦。谈笑恍惚中看到那个倒在石头边的少年,那个少年倔强地敌视着她,而她只是个跟在后面不断哭鼻子的小娃娃。后来那好年用奇怪的臂力对抗一个握着强大法器的炼气修士,以免保护着自己的同伴。一面透支了自己的力量。时光荏苒,似乎是眨眼的时间就已经小十年了。
修士的生命长过凡人,十年也不过是一瞬。一瞬之后。那个全身狼狈的少年依然说话恶毒,脾气古怪,但他依然挡在她前面,无论是心甘情愿还是不得已而为之。
谈笑想,她或许真的受清微师兄影响太深的。别人都道她无心无肺。冷清冷心,她却依然有记忆,她记得许多短暂的瞬间。
她想,她是讨厌离歌的,但同时也是感谢他的。
十年,再十年。她终会领悟她所追求的“永远在一起”,而并不是所有的修士都有这么一个“永远”。
离歌拆开了布条,任暴胀的右臂裸露在空气当中。然后向后朝谈笑的方向扔了个小黑牌子。“这个拿好,若妖剑失控,你见机捏碎撒在我右臂上,那时便是你我出逃之时。”说完他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而且虚弱。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不会再往前走动了。
谈笑不知道她看了多久。也不知道她还要看多久,她看到离歌的右臂开始衍生出透明略带乳白色的小圆粒。那便是尸兽的卵。那些卵的颜色越来越深,从白色变到黄色,从黄色变到灰色,从灰色变到黑色。而体积也在越来越大,越来越不规则。它们从圆形变成椭圆形,从椭圆形分离成侧面呈波浪的形状,再然后变成成年的尸兽,分别从有着一颗圆球的身体变成两颗,变成三颗……它们有镰刀一样弯弯的獠牙,它们在磨着牙齿四处寻找吃的,它们疯涨到恐怖的数量,一直围绕着离歌直到把他包围。
而谈笑渐渐握紧了拳头,心中惊跳着却在努力克制着不要冲过去赶走它们,或者是杀死它们!
越来越多的尸兽从那条手臂上长出来,它们已经完全把离歌包裹起来。但是它们还在衍生,它们无处可去便以离歌为中心往旁边蔓延,它们像是永不枯竭的潮水一样向四面八方涌动,然后涌动到了谈笑的脚下,涌动到了妖剑的剑下。
谈笑很担心这些尸兽会不会把离歌吃掉了。她看到离歌坐着的地方的凸起,她想只要这个凸起稍稍矮上一些或者小一点,她就什么也不管了。怎么也要先保住离歌的命。
黑色的尸兽大军朝谈笑围过来。
谈笑神色一凛,指尖真气浮动。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么多爬虫一样的恶心兽类像淹没离歌的身体一样淹没她,于是手指一动,在周围的地方画了个圈,另一只手扶上了腰间的炼妖葫芦。她是不想把白头放出来的,但是万不得已的话,她也只能把白头放出来,谁叫她的无骨剑在白头肚子里呢。
想到这里,谈笑觉得自己想错了。她就应该把白头唤出来,白头可以继续钻进去,但无骨剑得吐给她啊,不然出了什么状况,她不但一点忙也帮不上不说,还尽拉后腿,这叫什么事啊?
尸兽感觉到那个圈圈便不再前进了,不但不前进,还在像流水一样往后退。谈笑心想这是怎么了,她虽然本意是阻止那些尸兽,可也没这本事让它们往后退啊,怎么这些尸兽这么自觉?难道说她的气息威慑了尸兽?
她却不知道实际上是离歌操控着尸兽,让那些尸兽朝着特定的方向涌动。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