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衙门里,众位大人们都很忙碌。
本来手里就有不少事儿,要按着先前的安排,一样样往下推进。
春闱是大事,容不得他们有半点马虎。
没想到,大朝会上,又添了个新的内容。
偏生,那提议极其有理,现今也顾不上推三阻四,自然是较劲脑汁,先把章程拿出来。
不止是赵太保,顺天府那里也来了人,正是温子甫。
他还带了两个经历,与众位大人们集思广益。
这就是做事。
任何一个举措的推动,都需要探讨流程,制定标准,朝廷的事儿,没有那样能随便拍拍脑袋就做得了的。
朱桓没有参与讨论,他就坐在一旁,认真听着。
有什么想法,提笔记下,等着之后一块来说。
霍以骁进来时,朱桓抬了下头,看了他一眼。
待他轻手轻脚坐下,朱桓压着声儿道:“大致的框架定下来了,还在补充细节。”
霍以骁了然。
御书房里急着要,考期也近,其实容不得他们事事想周全,先得有个差不多的,之后是一面开展、一面补充完善。
几番讨论之后,由高录姚主笔,写了折子。
赵太保没有耽搁,直接就进宫去了。
朱桓这才有空闲来问霍以骁:“父皇训你了?瞌睡成这样,少不得挨训。”
霍以骁抿唇,含糊应了声,又道:“问皇上讨了些茶叶,给温宴的。”
朱桓一愣,想说自己不关心这些,却见霍以骁微微摇了摇头。
一副有话说,却不方便说的样子。
朱桓心领神会。
中午时,朱桓进宫陪唐昭仪用膳。
“以骁跟我一块去吧,”朱桓道,“新一年了,母妃那儿,你也问个安。”
霍以骁应下。
待到了唐昭仪的地方,说话自然比礼部衙门方便。
唐昭仪见了儿子,笑容满面,知道他们要说话,便都安排好了。
伺候的人手都打发了,她说:“我儿与我用膳,哪里需得那些排场规矩。”
最后,殿内只留了一个心腹嬷嬷。
霍以骁也没有隐瞒唐昭仪的意思。
“早上在御书房,皇上问我关于安顿考生的看法,”霍以骁道,“我把事情往大的说了。”
朱桓和唐昭仪交换了个眼神。
霍以骁低声,道:“年节里,有些意外发现……”
他只说事情,略过了一些细节,最后的结论是春闱期间会出些麻烦。
“也许是多心了,但,多做防备没有坏处。”霍以骁道。
朱桓没有说话。
倒是唐昭仪,深以为然。
“不怕多心,”她说,“就怕想的不够深,不够细,遇着事情了,措手不及。”
朝堂与后宫一样,都是如履薄冰,她要是不谨慎,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待着呢,许是命都丢了。
朱桓道:“大哥、四弟和沈氏,你以为……”
霍以骁道:“我本以为是四殿下,但今日早朝,殿外那人说话时,我听四殿下的反应,他对这一桩,应是不知情的。”
朱晟不会做面子功夫,朱茂与之相反,极其“左右逢源”,朱钰在两者之间,时而端着,时而直接。
可今日那反应,不像是故意摆样子。
“恐是大殿下,”霍以骁道,“四殿下只知他要寻事,并不知道具体的。沈家那儿,不管现在有没有牵扯,之后看准机会,若有好处可谋,大抵不会错过。”
朱桓紧紧蹙眉。
与礼部相关的是他们,与顺天府有牵连的是霍以骁。
霍以骁说得没错,一不小心,最后即便不跌跟头,也得是一身泥。
朱桓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烦。
唐昭仪看了眼儿子,道:“先用膳吧,皇上既然知道了,之后如何,不会怪到你们头上,之后想好应对之策,许是那算计之人,聪明反被聪明误。”
朱桓应下。
霍以骁垂着眼,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有些快,他没有抓住,只能先按下。
待用过午膳,两人准备回千步廊。
唐昭仪取了根珠钗来,给霍以骁:“给你媳妇儿的新年礼。”
怕霍以骁不接,她又道:“这款式适合她们小娘子,我这个岁数,戴不了了,收着也是浪费。原想存着给亲儿媳,结果八字都没一撇,我还是一样样都送给合适的人。”
一面说,唐昭仪一面瞪了朱桓一眼:“不争气!我明儿再挑几根,送回唐家,给我侄媳妇儿、侄女们去。”
朱桓莫名挨了两句,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待两人走了,唐昭仪的笑容尽收,问嬷嬷道:“你怎么看?”
嬷嬷道:“几个书生的话,只是质疑,还不是宣扬舞弊,但您知道的,任何水面下的大事,都是这些细小之处开始的,又有今日早朝之事,之后很有可能……”
唐昭仪摆手:“我是问,你怎么看以骁,我看着这些日子,性子变了些,原若有这样的事,跟桓儿提两句已经算客气了,断不会当着我的面说。”
嬷嬷想了想,道:“您别怪奴婢说的不好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奴婢知道您担心皇上把四公子认下,怕皇位旁落,可这由不得您插手,皇上想认自会认,皇位……
您知道皇上不喜沈家,他不想选大殿下、四殿下,可沈家势大,难说。
单打独斗总归不行,您不能想着防四公子,防去了我们殿下的一个帮手,最后让别人得利。
四公子进来积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