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着蝠王山的村子起名都有一个特点,都带着“福”字。
柳空青一行人来到村子叫做临福村。
这个村子也是重疫区,村外已经隔离出一个空地,修建了六嫉所,有一位中级医师、两位初级医师带着五六个医师学徒和十来个士兵驻扎在此。
临福村的传染源是一个福佑村的女婿。
据说,他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去给丈母娘家送喜讯,回来没等过夜就躺倒了。
那时候疫情还没有大范围爆发,他也是被误诊为“风寒”的一员。
也因此,大家都没有防范意识。
导致这女婿一家子包括半个村子的村民都因此被传染上了。
毕竟邻里之间有人病了,不可能不去探望一下,这一探望,彻底坏事了。
可怜那刚出生没两天的小婴儿,不等症候全部爆发,就因为高烧没了。
而还活着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该恨谁。
柳空青一行人到了临福村,就闻到了浓重的中药味,其中还夹杂着消毒酒精的味道。
他们进了六嫉所,先将带来的物资交给负责人,然后柳空青等穿着防护服也加入到给病患每日一诊的行动中来。
然后众人发现,柳空青选择的病患都是四五十岁的中老年妇女。
虽然穿着防护服,带着口罩,但从眉眼间亦能看出这位医师是个俊秀小伙儿。
说话轻声细语,动作温柔有礼,再加上长得好,这些到了更年期、还得不到理解和认可的妇女们就像找到了组织似的。
且这些妇女年纪都能当他娘或者祖母了,说话也不怕别人瞎想,那真是柳空青问啥说啥,哪怕不问,也有人在旁给做补充。
只一天,柳空青就从这些大娘、奶奶的口中,筛选出了自己想要得知的消息。
当柳空青带着其他几人趁夜回到福佑村时,其他几个年轻医师则一脸“无话可说”。
此行,他们还真发现了柳空青这小子身上他们不具备的地方——舍得下脸、“学识渊博”。
一见面就大娘、奶奶一通叫,几句话就打入了人民内部,和穷苦老百姓相处一点架子没有,且那些妇女说啥他都能接的上话。
怎么做饭显得多、怎么裁衣省布料;地里的大白菜该收了、家里的老母猪要产崽了……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当时几个旁听的医师就都傻眼了,我去,这真特么是一个人才、奇葩,不服都不行。
……
柳空青一行是回来最晚的,当他们回来时,此番前来福佑村的医师、官员、军士皆没有休息。
在一片空地里,他们围着篝火而坐,而在最显眼的地方,放着一堆已经风干的蝙蝠腊肉。
没错,就是蝙蝠。
谁能想到,这次让栖梧城差点成为死域的“阎王叫”居然是蝠王山上昼伏夜出、向来和人类井水不犯河水的蝙蝠引起的。
大家看着这堆蝙蝠干,就像看着已经打开的潘多拉盒子,神色中充满了厌恶、恐惧。但更多的却是悲哀。
因为打开这充满了灾难的潘多拉之盒的正是人类自己,在人类贪婪本性的驱使下。
这些风干的蝙蝠尸体依旧可以看出其狰狞的样子,此时此刻,却更像是在嘲笑人类自作自受。
柳空青抱着长生,一人一豹看着那些蝙蝠尸体,再次想起今天那些村妇的话。
“严寒季来临时那五年日子不好过,待严寒季去了,也得有两三年缓冲一下,这都是祖祖辈辈的经验。
那些难熬的年头,我们就是靠着蝠王山才挺过来的。
如今眼看着气候正常了,地里变出也多了,祖宗规矩得让蝠王山也歇歇,不能再祸害了。
福佑村的人有点银子就飘了,尤其是这一二代,实在不像样,眼珠子都钻钱眼里去了,竟会想着歪门邪路。
山里大东西没回来,野兔、野鸡也在那几年抓的差不多了。
福佑村那些死了都没人埋的居然把主意打到山里的蝠王洞上,硬是捉了一批又一批飞老鼠充当野味,还给起个名,叫狗屁的‘蝠到了’。
都他娘的是蝠王山下长大的,就没听说过谁吃过飞老鼠。
再说了长那个样子,是人能吃的吗?
大家那时候还笑话福佑村那帮人真是想钱想疯了。
谁能成想,四外八庄甚至镇子上都没人稀得理的东西,还真有有钱人觉得这玩意寓意好。
拿了大把银子买去煎炒烹炸,听说还有炖汤的,你说新鲜不新鲜?”
“不过如今我看啊,这哪是什么福到了,这根本就是蝠死了,霉神沾身。
听说福佑村一个都不剩,死绝了,这都是报应啊。”
说着无心,她们不过当个新鲜事,殊不知,这其实就是真像。
蝠(福)死了,阎王也挨个叫名字呢!
果然,福佑村拿蝙蝠充当野味一事就是“阎王叫”爆发前兴起来的,周围几个村子都也都知道。
显然,有九成可能,这些蝙蝠干就是“阎王叫”的源头。
剩下那一成也只是因为医学的严谨性。
众人也推测出了“阎王叫”被传播开来的经过。
人吃了蝙蝠干,感染了“阎王叫”,然后通过空气、飞沫、接触等途径,人传人,阎王叫彻底蔓延开来。
而之所以栖梧内城最严重,大概是因为蝙蝠干属于新奇野味,还有它的“好寓意”。
真不知若是那些喜好野味、执着于“好寓意”的人若是知道要他们命的“阎王叫”是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