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的船行到天子港的时候,他们的商船太大了,需要换小一些的船,还有一些货物要在这里卸货,走陆路去别的地方。所以他们要在这里停上三四日。
而此刻,已经是七月初了,京都正是炎热的时候。外面的蝉鸣十分的聒噪,在水路的时候不觉得,一上了岸尤其的热闹。
阿音的身体还没全好,慕无尘在天子港找了一处上好的客栈安置他们,好在慕远征已然大好了,不然那一船船的货物,给他一个月也未必能理好。
“从前不觉得,现在看来,还是南疆好,四季如春的。”阿音站在窗口,还是会觉得有些热,手里的团上扇得是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丝竹刚刚做了冰镇酸梅汤,不敢让她多喝,怕酸了她的胃,便放了很多冰,骤然喝一口,淡的很。
“小姐还病着,不要站在窗口扇风了。”丝雀走过来一阵唠叨,“还有这个酸梅汤,不能喝得这样急,不然还没中暑就要着凉了。”
阿音闻言,回眸看着她那唠叨的样子,一时哭笑不得:“我看,眼下嫌弃我的除了千机,就是你了。”
“小姐还笑,眼瞧着咱们都快要到京都了,您这身子还没好,要是叫大殿下瞧见了,奴婢看您还怎么笑的出来。”
“你也拿这话噎我。”阿音嘴上说的不在意,可还是转身离开了窗口,“到时候能不能见到,还不知道呢。”
“小姐这话说的。”丝雀见她心事又上来了,“陛下指着小姐,怎么会不让你们见面呢。再说了,面都不让见,谁还去送什么亲呀。”
“……”
“奴婢就觉着,这事儿蹊跷,小姐跟四公主的交情一般呀,娄烦如今又是虎狼之地,小姐不若回了陛下,不去了吧。”
阿音坐在一旁的摇椅上,笑吟吟的看着她:“如今咱们丝雀出息了,这局势分析的一套一套的,连圣旨都敢让我去回了。”
闻言,丝雀不禁红了脸:“奴婢也是听小姐说的多了,小姐又揶揄我。”
“你说的对,可如今我终究是臣子,况且是送嫁,也不是叫我即刻去打仗,真不好推诿。”
“若是告诉陛下,娄烦有人要对小姐不利呢?”丝雀认真的问道。
阿音手里的扇子顿了一下,随即问道:“若是陛下原本就知道这事儿了呢?”
“……”丝雀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不会吧!”
“谁知道呢。”这也是阿音急切的想要知道的事情,可是,至今为止,京都没有一丝消息传来,慕远征病了这样久,也未曾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传来。
“主子。”丝竹忽然喊了一声,阿音回过神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正瞧见是梁清来了。
“阿清。”阿音浅浅一笑,“你来的正好,丝竹做了冰镇酸梅汤,来一碗?”
梁清似乎有些心事,点了点头,走近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居然是热的。
阿音不禁伸手给她扇了扇:“外面很热吧,码头那边如何了?”
“还好,咱们虽然在路上耽误了几日,但是天子港这边是一早就安排好的,也算是有条不紊了。”梁清坐在阿音旁边的圆凳上,就这阿音手里的轻风,略微吹干了额上的汗,“大公子说,不会耽误时间。”
“我也不急于这几日,这么热的天,怕你们中暑了。”
“大人。”丝雀端了一碗酸梅汤来。
梁清接过来,微微颔首,喝了一大口,一下就凉到了心里:“平日里练兵可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这些事儿不算什么。”
“那就好,只是我瞧着,你这脸色可不是还好。”阿音试探道,“谁惹我家姐姐不高兴了?”
梁清本也不是什么扭捏的性子,自己大大咧咧惯了,自小身边除了从前和舒晓晚以外并无什么闺中密友。如今,身边能说得上私密话的也就只有阿音了。可是偏偏,她还是难以启齿。
“没事儿,只是天气太热,有些上火罢了。”
阿音见她如此,微微摇了摇手,让丝竹和丝雀都出去了。瞧她这样子,多半是和慕远征有关了,想来她是不大合适听的。
“那就在屋里陪我说说话吧,一早上我让川南去给买两本话本,到现在都没回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阿音说着,狡黠一笑,“不若你。”
“军中枯燥,哪里有什么趣事。”梁清不禁想起从前在军营的日子,“不过现在想想,枯燥有枯燥的好,一身的力气都用在练兵上,哪里还有力气去想一些闲事……”唉,都怪四叔,成日里说我没人敢要,如今可好了,真的没人要了,回去一定好好打他一顿!
阿音瞧她神色,一时郁郁,一时愤愤的。手里的扇子愈加勤快了一些,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在自己面前着火了。
“主人,出事了。”刚出去的丝竹忽然站在窗前道,神色略沉。
阿音闻言,动作一顿,一旁的梁清已然站了起来:“怎么了?”
“外面来了好些禁卫军。”
“……”阿音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禁卫军是不能出京都么,你看错了吧。”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匆匆的往门口去。
丝竹也匆匆来迎,两人在门口碰了个正着。听见丝竹沉声道:“就在外面。”
阿音越过她,走到栏杆边上,她喜欢住在二楼,这样街上的视野好些,她的房间在拐角处,站在这里可以看见两边的街道。
果真,一队禁卫军,大约十人,正往客栈门口来,他的动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