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德三十四年,腊月初十,金家和南平王联姻的日子,今年年下还真是喜事连连。
金平年在京都的人脉很广,来的乡绅巨贾很多,倒是高官显贵并不太多。可是不管如何,场面还是十分热闹的。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荣华郡主似乎是不大高兴的。
阿音坐在主宾席上,未曾饮酒,她的眼睛如今已经完全看不出异样了,倒是一派从容的模样,只是一旁的简蝶瞧着不大淡定了。
“姐姐黑着脸做什么,新婚燕尔的,傅大人就不喜欢姐姐了?”阿音打趣道。
简蝶闻言嗔了她一眼:“你这没心肝的,我担心你,特意跑来喝这喜酒,你自己倒是没事人一样。”
阿音谨遵医嘱,今晚只喝茶水,闻言不由得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儿。”
“这宴席才开多久,我听了多少污糟话了。”简蝶说着便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那些贱蹄子,还不是以为如今没有大殿给你撑腰了,也不怕风大闪了他们的舌头。”
“呵呵……”阿音赶紧搂住了她的胳膊,劝道,“都是些没影儿的事情,他们说他们的,我都不生气,你气坏了回头傅大人找我赔怎么办。”
“……”
今日的宴席是混席,金家的宴厅颇大,能同时容纳十余桌,东西两侧的副厅也能容纳五六桌,大约二十几桌同时开席,真的是十分热闹。
阿音坐在主宾席上,旁边空着的位置就是荣华郡主的,眼下她去别的桌敬酒了。
其实也难怪简蝶生气,自金连礼的婚期定了之后,就有人私下说雁回郡主这次输了,输给了清乐郡主肚子里的孩子。
云香怜的身孕也有五个多月了,瞧着显怀,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传开了。只是那个时候阿音还“瞎”着,足不出户,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罢了。
阿音含笑坐在一片嘈杂之中,只要细听,多多少少都能听见有人议论她是不是意难平,是不是故作谈笑,是不是喝得下这杯喜酒。
还有人说荣华郡主一早就厌烦了清乐,想要雁回做儿媳妇,反正如今大殿不要她了。瞧,眼下挨着坐呢,不就是最好的佐证么。
阿音自来京都之后就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什么叫人云亦云,什么叫无风也起浪。可是她虽然真的不平这门亲事,但是也不能站起来说——大家误会了,我跟金连礼是亲兄妹。
有口难言,大抵如此。
“你这丫头。”简蝶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奈道,“偏偏大殿今天也没来。”
闻言,阿音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抬眸看了一眼在不远处陪着金连礼一道闹酒的慕无尘,不知所想。
前日,川南回来说云墨看上去还好,那应该是还好吧,不然慕无尘怎么喝的那么欢快呢。
“你同我说实话,你跟大殿是不是闹别扭了。”简蝶忽然低声道,“我成亲那会儿,你在我家就怪怪的。”
“哎呀,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这才多久啊,就你家了,也不知道简大人听见了会不会心酸。”
“你这丫头。”
“好啦,不说这个了,我给连儿准备了一份生辰礼,姐姐回头帮我带给他,聊表心意。”阿音忽然说道。
简蝶微微一愣:“你还惦记着这事儿吧。”
“我不是怕孩子闹别扭么,连儿瞧着还小,但是心思比旁人多,他同我许过诺,要请我吃酒的,如今不成了,怕是要伤心的。”
“哎,你算是说着了,好些日子不同他爹说话了。”简蝶说着轻轻一叹,“不过有你这礼物送去,应当能好了。”
阿音笑道:“我可不是要帮着姐姐做好这个后母么。”
“你……”简蝶刚要发狠,便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一抬眸,就看见荣华郡主板着脸回来了,一言不发的坐在了阿音身侧。
“郡主娘娘。”阿音回眸浅浅一笑,“可不要喝多了。”
云蓉看了她一眼,目光揉了揉,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没有说话。
阿音知道今天她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的,且不说那孩子不是金连礼的,就算是,荣华郡主一向是京都城里的礼仪典范,儿媳妇未婚先孕,闹得人尽皆知,也是没脸见人了。
思及此,阿音安慰的拍了拍云蓉的手,柔声道:“今晚的菜色不错,哪里的厨子。”
“是你大……你金伯伯从北朔找来的,你喜欢就多吃一点儿。”
简蝶坐得近,听着瞧着,竟然也觉得传言有几分可信了,她记得从前荣华郡主可是不怎么待见阿音的啊。
正疑惑呢,一个侍女匆匆而来,小声的在云蓉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阿音瞧着她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抬眸去找金连礼,正好看见新郎一袭大红的喜服,匆匆的往后门去了。
出什么事了?
“不行,你让她好好待着,别出来丢人现眼。”听见荣华郡主沉声道。
那侍女闻言,面露难色:“可是娘娘,少夫人身怀六甲,奴婢们不敢……”宾客众多,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去。”荣华郡主刚要起身,就被阿音暗自拉住了,小声道:“这是怎么了,我瞧着金连礼已经出去了。”
荣华郡主回头找了一圈,发现金连礼真的不在了,手心一紧,差点儿捏疼了阿音,沉声道:“清乐要出来敬酒。”
“她怀着身孕呢,敬什么酒。”阿音一惊,这新娘子出来敬酒也不是不可以,看他们自己。
像简蝶成亲那会儿就不好意思自己出来敬酒,这个云香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