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军营里却没有一丝过节的气氛,都是因为前几日的事情闹得。
秦夙看着坐在床上的阿音,淡淡道:“听说昨晚殷木兰来过了。”
“嗯。”阿音应了一声,不大愿意说话。
“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阿音眼皮微微一跳,终究还是应了一声:“嗯。”
秦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悦道:“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说你了,你如今是太后,不一样了,你要是有个什么阿初怎么办,朝廷怎么办。”
“我知道错了。”阿音认错态度十分的好。
秦夙看着她,差点儿背过气去,连伤口都忍得隐隐作痛了:“葛大钟这事儿你别管了,今天元宵节了,你快点回去吧。”
“……嗯,啊?”阿音愣了一下,终于抬眸看他,“可是刺客还没抓到,丝竹也才醒。”
“丝竹养几日,我让人给你送回去。”秦夙道,“至于刺客你别管了,我知道是谁,会抓住的。”
阿音看着他,半晌道:“你跟慕无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那个刺客是谁。”
“程晖。”秦夙看着她略显惊讶的眼神,补充道,“梁清亲眼看见的。”
“咳……咳咳……”阿音只觉得最晚被殷木兰打伤的肩膀隐隐作痛,“果真是她。”
“所以这事儿你别管了。”秦夙想给她顺顺气,可是犹豫再三还是算了。
“为什么。”
“你遇见殷木兰的事情就容易意气用事。”秦夙说的有理有据,“你说你刚醒跟她动什么手,喊一声直接架出去不行么。”
“……”阿音抿了抿唇角,这几日生病,害的她情绪特别容易起伏。
“你放心,不管殷木兰想做什么,都不会得逞的。”秦夙见她不悦,抬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所以你听话,先回宫吧,阿初也不好一直在良太妃那儿。”
阿音想了想,终究是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今晚就回去。”
“乖。”秦夙摸了摸她的头顶,“还有一件事儿。”
“小叔叔说吧。”阿音,抿了抿唇角,显得有些委屈。
秦夙轻轻一叹,道:“等我伤好了,我就先回南疆了。”
“嗯?”阿音意外的看着他,“不等春猎么。”
“如今看来是等不了春猎了。”秦夙道,“其实我在这里身份尴尬,以至于干戚军的处境也有些尴尬,如今冯霖也算是能独当一面了,这军中还是让葛大钟一人说话比较好。”
阿音知道这次殷木兰的挑唆只是这么久以来的一次爆发,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还会有别的麻烦。
一山不容二虎,大约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你走了……我不安心。”
“我总要离开,原本也就晚两三个月,没有什么分别。”秦夙难得的安慰道,“放心好了,葛大钟经此一事,以后会对你死心塌地的。”
阿音看着他,忽然抱住了他的胳膊:“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秦夙心头猛然一怔,看着她小小的依偎着自己,忽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亲人,他此生唯一一个真正的亲人。
“没有,你做的很好,是秦氏一族的骄傲。”秦夙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换做别人,不会做的比你更好的,金连礼那小子,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阿音嗅着他身上浓浓的清苦味道,终于抿了抿唇角,露出一丝笑容:“小叔叔夸我就算了,何必踩他一脚。”
“哼,他是没用。”
“他在努力。”阿音微微抬头看他,“我也会努力的。”
秦夙看她,似乎想要说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我去叫人打点。”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阿音松开道:“小叔叔记得要去跟我道别。”
“嗯。”秦夙应了一声,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顶,觉得自己把她的头发弄乱了,又给她理了理,才起身要走。
阿音看着他的背影,见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忽而道:“小丫头。”
“嗯?”
“谢谢。”秦夙抿了抿唇角,才转身看她,“谢谢你来。”
阿音愣了一下,她是第一次看见秦夙笑,那一刻她的想法居然是,原来镇南侯是会笑的。
暮色四合,月华初上,便是皎皎之姿。
回京的路上,阿音来的时候是单枪匹马,走的时候倒是浩浩荡荡。慕无尘鲜衣骏马,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头。
阿音远远地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殷木兰一身玄衣策马跟了过去,微微侧过的容颜带着春风得意的笑容,正跟慕无尘说着什么。
其实迎着风,阿音想要听见点什么是可以的,只是她不敢去听。
这几日,她对慕无尘一直有点儿恍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干什么,对于殷木兰,他有些不屑,可又好像有些纵容。
她做的事情他或者都知道,但是一件都没有追究,一件都没有……
思及此,阿音抬手悄然揉了揉被殷木兰打伤的肩头,重重的一掌,也能被她轻轻地一吻一笔带过。
阿音忽而发现自己居然很计较这些,当她发觉之后,又开始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之中。
她凭什么。
“四叔一定要待在我的车架上么。”阿音终究放下了帘子,阻隔了外面的一切,脸上有些疲惫。
“是清儿求我的。”梁钥一手撑着下巴,懒洋洋道,“再说了,外面多冷。”
阿音拢了拢狐裘,倚在榻上:“随你吧,今晚有灯河,我还以为你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