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木棍还好说一些,主要的难点在于象牙。
天朝对象牙制品的喜爱,最早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考古学家便曾在属于新石器时代的河姆渡文化遗址发现一块命名为“双鸟朝阳”的象牙制品。
而到了如今的东汉末年,象牙也依旧是十分贵重的珍宝,只有真正有钱又有权的士族才有资格与实力珍藏。
吴良可以想象的到,在渊泉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想要找到象牙有多困难。
如果是换了敦煌或是鄯善国那样的丝绸之路上的贸易中心,或许还有一些希望,不过就算找的到,所需的费用恐怕也是一个他现在根本承担不起的数字,而这次出门为了避免露富遇险,吴良也只是带了少量黄金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这些,吴良自是又被难住了。
所以他还是带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这个难题抛给了阿旺:“阿旺叔,我虽答应你尽力而为,但巧妇亦是难为无米之炊,若要彻底解决冥泽中的‘蜮’,便需要使用榆木棍与象牙来制作法器,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他其实并没有对阿旺抱太大的希望。
这里找不到象牙的话,他便只好暂时将此事搁置一边带领瓬人军继续前行,先去鄯善国寻找方琼去过的太阳墓。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途径敦煌与鄯善国的时候便有机会搞到这些材料,如此便只有等返程的时候再来验证“壶涿氏”驱逐“蜮”的神奇方法了。
而如果在敦煌与鄯善国也没有搞到材料的话,那就……下次一定吧。
结果话才刚刚说完。
吴良已经做好了带着歉意向阿旺与喀布尔等人辞别的心理准备时,阿旺却出乎意料地问道:“公子,只要榆木棍与象牙就行了么?”
“嗯?”
吴良一愣,下意识的看向阿旺,“阿旺叔,难道你能找来?”
“庄子里面便有两棵我亲自栽种的榆树,至于那象牙……”
阿旺点了点头,说道,“两年前有一个行商遭了劫驾着马车逃到了渊泉,那时他已身受重伤,我虽尽力医治于他但终究还是没能救下他的性命,临死前他将马车内的货物送给了我,只求我能够令他入土为安,而这批货物之中便恰好有几条象牙,如今正被我挂在屋内墙上当做装饰之用,公子若用的上尽管拿去。”
“这……”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这一刻,吴良甚至觉得他在玉门结识喀布尔一家,再到渊泉结识阿旺,还碰巧遇上了此地居民遭受“狐惑”之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尤其是这象牙。
正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简直就像是上天安排好的一般。
“阿旺叔,你不会不知道这象牙乃是值钱的稀罕物吧?”
吴良忍不住问道。
阿旺却是露出了凭亿近人的笑容,看破红尘一般的笑道:“怎会不知,不过你看看我这庄子,我现在要田地有田地,要牲口有牲口,平日里不愁吃不愁喝,战事极少牵扯到这里,族人们对我也颇为照顾,我自觉过得已是富足美满的日子,因此这象牙就算再值钱再稀罕,却也是不能吃不能喝的死物,与我而言也不过只是一块骨头罢了。”
凡尔赛!
这家伙深得凡尔赛文学精髓,说起话来虽然态度颇为谦逊,但听在吴良耳中去满满都是炫耀的味道!
不过……你却染上了“狐惑”,可能命不久矣。
想到这茬,吴良终于心里自是原谅了阿旺在自己面前炫富的行为,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与阿旺叔客气了,请阿旺叔将那几条象牙献出来,待我稍作准备之后,咱们便前往冥泽尝试解决‘蜮’祸如何?”
“甚好。”
阿旺大方点头。
……
半个时辰后。
吴良的法器已经顺利制作完成。
完全是依照《周礼》中的记载,将两根象牙十字交叉贯穿在榆木棍的一头,这造型看起来就像一个后世八九十年代常见的竖在屋顶上的电视天线。
至于使用烧热的石头投入水中惊走“蜮”的过程,吴良则选择了忽略。
他打算用那个神秘小鼓的鼓声来驱赶“蜮”,只需要保证在自己将这个“法器”丢入冥泽时不会受到“蜮”的袭击即可。
如此准备妥当之后,吴良便与阿旺等人一同出发前往冥泽。
此行总共只有四人,除了吴良与典韦,便只有阿旺与喀布尔同行。
毕竟这又不是人多便能够解决的事情,多去一个人说不定还会多一些风险,所以吴良觉得最好还是一切从简为好。
……
渊泉距离冥泽并不怎么远。
不过两者之间却相隔了一条古长城。
渊泉在古长城的南面,而冥泽则在古长城的北面。
若是放在秦朝,这条古长城还有兵马驻守,无疑便是一条无法逾越的天堑,哪怕近在咫尺也只能看看。
不过自汉朝的汉武帝驱逐匈奴之后,整个凉州便都成了汉朝的行政区域,这条古长城也就逐渐失去了原有的作用,不再驻军也不再维护,渐渐开始破败。
吴良等人前往冥泽,便是通过穿越了这条古长城中间的一个大豁口。
这豁口也不知道是以前打仗时造成的,还是后来渊泉的百姓为了方便连通冥泽而私自破坏的,总之地上已经成了一条小路,正应了鲁迅的那句“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而刚刚走出这个大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