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逼我的。”
这一声控诉，周桂英吼得声嘶力竭，好像她才是那个被骗进来被堵在墙角里的受害者。
凌菲有些不能理解，前一秒还慈眉善目，一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也无所谓模样的老人，怎么突然就变得面目狰狞了。
“我没看到有人逼你，只看到你在逼大黄。”凌菲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自己是将死之人，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可大黄呢？它今天要是伤了我，你想过它会有什么下场吗？”
“汪。”大黄叫了一声，似乎是要说不怕。
“我没想伤你。”周桂英摆手，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我就是想求你，求你帮帮我。”
凌菲撇开了脸，不想再看她倚老卖老：“我能帮你什么？”
“我想求你，求你……”周桂英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像是一个即将咽气的人，在表达最后的遗愿。可随着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却在一步步逼近。然后在距离凌菲不到一米的时候，突然扑了过来，“把你的身体给我！”
在周桂英逐渐靠近的时候，凌菲就察觉到了危险，她也随时准备躲进空间。
她并不是很害怕。秦川跟她说过，这一年来，敢放任她一个人独自生活，是因为有紫府在。紫府一旦察觉到她的性命受到威胁，会主动将她拽进空间。
就在周桂英扑过来的时候，凌菲正准备进入空间，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老旧的木门，碎成几块散落在地上。凌菲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踹门的是谁，眼前人影一闪，原本扑向她的周桂英就被人踹飞了出去。
来人踹飞了周桂英之后，一手叉腰指着她怒骂：“周桂英，你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犯事，你当我是死的吗？本来你收养这些无证逗留的小妖，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还给我蹬鼻子上脸了，都玩起夺舍来了。”
凌菲这才看清了来人是谁：“穆丹？”
踹门而入的，可不正是穆丹。
明明是十六七岁的外貌，却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教训起人来的时候，苦口婆心的。
穆丹回头看了她一眼，一副“看吧，我没说错吧”的样子：“都跟你说了，这妖跟人一样，也有正邪好坏，要你不要随便在外面乱跑。你倒好，直接跟人回了她老窝了。”
凌菲不敢辩驳，干脆岔开了话题：“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送去常安管理局，依法处理呗！”穆丹将手探进裤兜，从储物袋里翻出捆妖绳，将周桂英结结实实地给绑了。
见状，屋内原本就躁动不安的小妖们骚动起来，尤其是大黄和小灰，作势就要攻击穆丹。
穆丹凉凉地看着周桂英：“你是要我将它们一起捆了吗？”
“不要。”周桂英保住她的腿，哀求，“它们都是好孩子，没做过错事。是我骗了它们是我的错，它们什么都不知道。”
见穆丹不吭声，她又回头呵斥大黄和小灰：“我做错了事情我承担，你们闹什么？都听穆处长的话，穆处长一定会好好对你们。”
凌菲听她这话有点不对劲，正要开口，穆丹便不耐烦地朝她吼：“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从周桂英家里出来，凌菲便面撞上了买菜回来的王大爷。
王大爷探头朝巷子里看了一眼，虽然巷子里空空如也，他却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都跟你说了不要进里面去，被吓到了吧！”
凌菲点了点头，问：“您跟周奶奶认识吗？”
“认识，不熟。就是住得近，经常打照面。”王大爷话锋一转，叹了口气，“她平时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倒是对她家里那些小……那些宠物很上心，当祖宗一样的供着。每天捡废品换来的几个钱，都花在了它们身上。自己连口肉都舍不得吃。”
凌菲也跟着叹了口气：“她看着也不像是坏人。”
王大爷笑：“人之初，到底是性本恶，还是性本善，你说得清吗？可能对你来说，她是恶人，对她的宠物来说，她却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呢？”
说完，他笑着摇摇头，朝自己的铺子走去。
那背影轻快而欢乐，好像刚刚还一副悲天悯人模样的人不是他。
周桂英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跟凌菲也没多大关系。就是一想到她那不甘的眼神，和王大爷看似玩笑的感叹，凌菲还是觉得心情沉重。
上了盘上公路后，因为分神，还差点出了车祸，撞到护栏上去了。
回到家里，因为她的晚归，已经饿疯了的小东西都冲了过来，不满地撕扯着她的裤腿，催促她给弄吃的。
对比周桂英收养的那群小妖怪，自家的这4只小东西真的太幸运了。
凌菲摸了摸最乖的小咩的脑袋，小狸和小啁就都将脑袋凑了过来。只有小喵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冷。
猫科动物嘛，不高冷的才是异类。
凌菲主动凑过去，拍了拍小喵的脑袋，然后便去厨房准备晚饭。
吃过晚饭后，凌菲打发了4只小东西去看电视，自己去园子里摘果子。
因为白天的事情，她心不在焉的，就连老杏树都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迷，伸出一根开满了花的枝条碰了碰她。
凌菲抬手摸了摸柔软的花瓣，强撑着的那口气忽然就松了下来。她干脆推开箩筐，靠着老杏树坐了下来。
地上是层层叠叠的杏花花瓣，凌菲席地而坐，只觉得花香扑鼻，烦乱的心也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