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园披着银鼠皮的披风, 手中还捧着杏儿准备的手炉, 就算如此的全副武装, 这北地的冷风嗖嗖地吹到人的脸皮子上,也还是觉得脸被冻的生疼。
向小园无法, 只好缩着脖子, 蒙着头, 一溜小跑到了角门, 便看到赵子星府上的那位管事, 早已笑吟吟的候在了门口。
“向姑娘慢着点跑,仔细脚下。”这位管事姓孙,大约三十岁年纪上下,虽然瞧起来有些瘦弱,但很是精明能干。
“孙管事早啊…”向小园紧赶了几步,跑到了孙管事立着的廊下,边跺着脚哈气捂自己被冻着的耳朵,边问道:“不知道赵公子可回来了?”
“大少爷临走前吩咐了, 如果入了夜他还没回来, 便叫我们不必为他留门了。”孙管事一边替向小园撩马车帘子,一边说道:“昨儿奴才等到了子时三刻, 还不见大少爷的身影,就叫大家都歇下了。”
“这样啊…”向小园已经坐上了马车,闻言后略有些失望的说道:“如果赵公子回来了, 还麻烦孙管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那是自然。”孙管事见向小园已经坐稳了, 便说道:“向姑娘稍待, 奴才刚刚打发人去问,徐小将军马上就到了。”
“行,我不急,孙管事去忙吧。”向小园看孙管事将帘子放下后,顿时抽了身子,窝到了身后的靠枕上,有些担忧的说道:“估计事情办的不是很顺利,不然赵公子昨晚上怎么没回来呢…”
杏儿也很是担心牧申和自家主子的安危,但此时闻言后还是勉强安慰道:“大少爷离家数月,在老宅子里住上一住,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倒也是…”向小园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么久没回家,待上个一天半夜的,确实也不算什么。”
“姑娘略微再眯一会吧,今儿起的可是早…”杏儿笑道:“一会儿到了我喊您。”
“好,确实是有些困了…”向小园边说边打了个哈欠,“那我先困会觉……”
在马车车轮的辘辘声中,向小园只觉得才刚闭眼,就听到杏儿在耳边轻轻唤道:“姑娘醒醒,咱们到袁家驴肉火烧啦。”
“嗯…”向小园费力的睁开了眼,在杏儿的搀扶下,迷迷瞪瞪的下了马车,徐楚凌见状后还在旁打趣道:“小园儿你可真行,就这么会儿的工夫,竟然都能睡着。”
向小园回笼觉刚醒,此时脑中还不甚清楚,听到了徐楚凌的揶揄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慢半拍的问道:“咱们到啦?”
韩袭靖闻言后笑道:“袁家门面在旁边那个帽儿胡同里,马车进不去,咱们走过去吧。”
向小园跟在韩袭靖身后,还不忘抽空抬头看了看天色,嘴里嘀嘀咕咕道:“这天儿也阴的太厉害了些。”
江睿落后了向小园一步,“昨晚上刮了一夜的抽屉风①,估计是要有一场好雪。”
“下雪好啊,瑞雪兆丰年…”韩袭靖停住了脚步后笑道:“到了,就是这。”然后又转头冲着孙管事一干人等说道:“你们去吃自己的吧,不用管我们,这火烧,还是要亲自买,才算是不枉此行。”
孙管事闻言后当然不敢有异议,于是便带着杏儿等人退了下去。
向小园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小门面,因为天色尚早,而今日又格外的冷,所以一路上走来,路上行人三三两两的,还不怎么多。
但此时这家名为袁家驴肉火烧的店门前,已经支起了四五张小方桌,每张桌子上都满满登登的坐了不少人。看他们穿着打扮,有赶着去衙门上差的小吏,有包着青布头巾,穿着粗布窄袖短褐的苦力,还有身旁放着敲竹梆子的更夫。
大家伙儿不论什么原因起得如此之早,此时汇聚到了这个名为袁家驴肉火烧的小店门口。在大冷天喝一碗熬的热气腾腾的紫米粥,就着腌得脆嫩的大头菜,再来一口里面塞着满满驴肉的火烧,那滋味儿,舒服的直接熨贴到了人的心窝里。
再加上来这里吃的基本上都是常客,天长日久的,众人就算说不上熟悉,但是每天早上你来我往的,彷佛也结下了一层不可言喻的“驴肉火烧”情谊。所以临走之前大家都会说叨一声:“先走啦,明儿见。”
但是向小园看到了一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人,此人头上戴着飘飘巾,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三镶道袍,身边还杵着个纸招儿,上面鬼画符样儿写着:如神见面,卦金一两。
“卦金一两…可真黑啊。”向小园瞥了一眼那个正装模作样,慢条斯理喝粥的算命先生,那人似有所觉,忙放下了勺子,绿豆样的小眼里精光一闪,就要起身离座。
向小园见状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钱。那算命先生颇为可惜的又重新落座,慢悠悠的喝起了粥来,只是看他一言一行,颇有装腔作势之感。
就在这时,徐楚凌手里端了两碗紫米粥,正满眼逡巡着哪还有空位置,那算命先生的旁边刚好空出来几个位置,徐楚凌眼疾手快的抢了过道:“小园儿,快过来坐我对面,帮大将军占个座儿。”
向小园无法,只好不情不愿的走到了徐楚凌的对面,慢吞吞的坐到了长条凳上。
“姑娘可要来一卦?”向小园刚一落座,那算命先生就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努力睁大了一双自己的绿豆眼,彷佛做贼似的说道:“我给你便宜点,五钱银子如何?”
“太贵了太贵了…”向小园也偷偷摸摸的说道:“我没钱,而且还…”向小园瞥到江睿端着两碗紫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