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未必,说不定哪天你我同殿为臣,少不得还要多亲近。”
或许是受不了此人自以为感觉良好,刘禹突然转过头,盯着他一步步地走近,廉希贤冷不防被他这么看着,表情又是难以捉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慌乱。
“廉希贤,你自恃饱读汉文,想必有一句词是知晓的吧。”
“愿闻其详。”
一下子被对方直呼姓名,显得有些无礼,可是廉希贤急于想听他的下文,自动忽略了这一层。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江南景胜,引狼子侧目,自古而然,汝主有此图谋不足为奇,只不过......”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一下。
“不知到了最后,是成为隋文晋武呢,还是海陵王亦或是符坚?”
廉希贤听得心惊,对方直言大汗即将大举南下,不但毫无所惧,反而讽刺他们可能会一败涂地,甚至是身死国灭,他下意识地就张嘴反驳。
“吾主天纵英明,素孚德望,岂是完颜亮符坚之流可比?怎......”
“忽必烈确是一代雄主,可是你大元,未必就比当年的金人氐人要强,至少他们南下之时,并无后顾之忧,可你们呢?”
刘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比诗文他可能不如对方,可是比形势分析,历史走向,之前早就做足了功课,此刻拿出来打击一下他的自信,不过是小儿科罢了,谁叫他自己找上门来的呢?
“诸王叛于西北,海都虎视侧背,四大汗国反了三个,唯一的一个还自顾不暇,如此险恶的处境之下,忽必烈不思自保,居然还想背盟发倾国之兵南下?完颜亮符坚之流确实比不了,因为人家至少做不出这等蠢事!”
此刻日头已经升了起来,廉希贤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刘禹的一番说辞惊到的,只觉得冷汗怵怵而下,脑门上突突直冒,就连对方直呼大汗的名讳都忘了去驳斥。
他没想到南朝会有如此熟识大漠形势的人,其中的一些消息,就连他自己也是刚刚才得到,廉希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那是铁一般的事实!
“两个儿子一个丞相陷于敌手,不思拯救,还一心惦记着邻家的土地,看来你们这些人在这位雄主眼里不过是棋子罢了,为了他的雄图伟业,随时都可以丢弃。”
“你怎知......”
廉希贤惊颏万分,指着对方的手都在发抖,这等机密,就是他也所知不详,但是他到过西北,其中确有两位皇子一位中书右丞,为何此人会有如亲见?刘禹没有理睬他,将视线转向了西湖美景。
“你主或许有百万之兵,可大宋也不只一个建康城,他日如果你主顿兵坚城之下,北地一片空虚之时,那些人会怎么想?”
“廉希贤,刘某成事或许不足,败事则绰绰有余,你们想要不费多少代价,轻易要回那些俘虏,某不答应,战死在建康城的大宋将士也绝不会答应,懂?”
此刻,廉希贤的脑海已经一片空白,刘禹的威胁之语还抵不上之前的震撼,他一心想的是,此人是宋人的枢府中员,他知道的,宋人肯定也知道了,为什么开始时他没有说,而是选择了这个时机发难?
“你待如何?”
“江州!”
“江州?”
“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