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投诚?”目光与目光的对视,他没能占半点优,向老爷子垂下眼,暗叹这姑娘了不得。
“老人家没听错。”她想活,他想她死,谈的基础已是不容调和,而向老爷子这样的人一旦下了决心,靠空口劝是无用的。她得让步,必须让步。而要让到他能重新考虑的地步,不会是小恩小惠。
向老爷子接着旁边笑面的轻笑声,“丫头当我是大善人吗?听你说两句好听的,就放过你?”
“老人家想杀我之心我已十分明了,您把我说成实现您大业的威胁,我不以为然,也有点受宠若惊,但无论我委屈还是不委屈,您是不会改变想法的。”采蘩见向老爷子一副你知道就好的神色,微微一笑,“所以我才说投诚。老人家刚才还劝我加入您呢,怎么我自己提了倒反而那般诧异的样子?”
“因为我劝你拒是我意料之中,但现在你提却是我意料之外。这种情形多有诡诈,而对方是你,我更不敢掉以轻心。”向老爷子作实回答,接着道,“丫头不如开诚布公得好,我想知道为了活命,你能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这么明显撒谎,耍心眼痕迹也清晰,辜负我对你很高的期望。”
“老人家真是,一定要我从头说服么?我本想赶紧跟您说完了,回去还能跟夫君一道用晚膳。”非要面面俱到?
“生死攸关的大事,你还惦记着吃?”向老爷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着,“说服我吧,无论是要挟我还是投诚我,我不会让你容易得逞。”
“老人家要动手杀人也不那么容易的。”已经得逞了啊,说得久活得久,她一直在从对方那儿赚好处。“您让西穆王对付外面那支人马,西穆王答应得爽快,却到这会儿还没动手,理由您心知肚明。”
哦?消息这么灵通,不像势单力孤。向老爷子面上不动。
“那支人马虽然不过上千,但敢向西穆王叫板,也不是光来找死的,必定精挑细选,不能以一当十,总能当二。当三,当四。西穆王本有五万骑兵,三万是一直驻扎在边关的。这里只有两万,而且其中一万还是您为五公子养的私兵。这次来就是让大将认脸,有交接之意。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真正要派用场的时候还没到。您当然舍不得在这里损伤,如此一来,西穆王能调用的只有自己的兵。不过,西穆王也不傻。对方的实力还没摸清,贸然出击,折损他一半。甚至大半人和马,他凭什么?”
孟津不走仕途,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而是他以独到的目光看穿了朝堂上的人和事。这样的独到通过教采蘩读书送进她的头脑之中。兵法,治国策,史书,加上之他的循循教导,虽然一开始是被强加给她的。随着采蘩的成长和经历融入她的智慧。这也正是采蘩光芒难掩的原因。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她是注定不会平凡的。即便她能嫁成东葛青云。她的命运不是以一名小妾而告终,而是满足第一个愿之后,自信发光的520。
“丫头你分析得精彩,但我来告诉你西穆王凭什么,就凭他的命在我手里,就凭我才是西穆真正的主人。一万?”向老爷子自从被采蘩识穿,就有问必答。独孤棠来不来都一样,他没有放采蘩自由的打算。“西穆五万人骑兵是靠我给的银子喂壮的,西穆王是王,我是王上王,我们不是合作关系,是从属关系。”
采蘩准备好随机应变,然而听到这样的事实仍忍不住惊讶,“如果您是王上王,为何还要五公子娶西穆王的公主?”那不是想要笼络西穆王的联姻么?
“就像皇帝要娶权臣的女儿一样,那叫控制。毕竟我不是牧人,烨儿不是牧人,需要西穆王为我们露面安这些草原住民的心。当然,等三公主为烨儿诞下子嗣,就用不着现任这位王了。西穆将由我向家统治,就算最后大业不成,向家子孙也能在这里修养生息,重新积蓄力量。”向老爷子对采蘩笑道,“聪明丫头知道了吧?”
“西穆是您的退路。”知道了。
向老爷子欸叹,“你这么一说就中的,我就更不能放人了。”
“听了这么多还说不对,那是傻瓜。”采蘩眼睛淡然眯敛,“在我看来,老人家是无论如何在找不放过我的理由。说服了自己,还想说服我,您是不是贪心了些?不过既然西穆王是您掌中的傀儡,为何他现在还持兵不发?”
“因为傀儡没有自觉是傀儡,我一年不来,他就以为自己真是说一不二的主人。”向老爷子嘴角撇出冷笑。
“山中无虎,猴子称王。老人家打算怎么教训他呢?”采蘩道。
“我又不是凶老头,猴子不听话,先喂香蕉。过了今晚,猴子不去抓跳蚤,明天西穆要出个女王了。”向老爷子给西穆王一晚的机会想通,“这个女王跟丫头你却还是不能比的。你身后没有比你更强大的影子,这是我佩服你的原因之一。”
希望西穆王想不通,为尉迟觉的兵马拖一晚安然。
采蘩垂眸沉吟,又抬眼,说出第二个制衡的理由,“西穆王是您计算中出现的异数,也许明天一早就能解决掉。不过,老人家似乎忘了我相公是谁。他带了几百人闯进来,悄声无息占据五公子的营帐,就好像打了你们一个恶狠狠的巴掌,但同时又是冲动无脑的举动,陷自己于进退两难的困境。只是,老人家真认为那是冲动么?”
向老爷子摇头,“聪明女人配上聪明男人,其实是最惹人讨厌的夫妻样,别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