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从马车上下来,穿着布靴踩在泥泞的道路上,愁眉苦脸。
距离安康城越远,这道路愈是难行。
官道干脆连中间那一点可怜的条石间或碎石都没有了,全是黄泥巴。
连边上通往地主老财、当地豪强家的私路都比这强百倍,瞧瞧人家铺的那一溜笔直的石板,高大的门牌楼。
干脆把脚上的鞋子给甩掉了,光着脚,踩在松软的泥巴里。
望了望已经浑身湿透,皆疲惫不堪的众人和马匹牲口,叹口气道,“找个地方休息吧,这么走累死人,也没多大的效率,干脆等雨停了再走吧。”
宋城道,“要不咱们找个当地人家借助?”
借助?
去这些老财主家?
这些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林逸怕自己忍不住砍了他们。
摆摆手道,“算了,看看前面有没有集镇。”
宋城道,“王爷,再走二里地,前面有个城隍庙,咱们可以到那里休息。”
林逸点点头道,“去那里吧,这雨啊,存心和咱们过不去,咱们走到哪,它跟到哪,也真是邪了门。”
宋城陪笑道,“王爷,往前五十里地,全是沿着山道凿的路,路是窄了些,可行人、马车不至于陷进去。”
“行吧,那就先慢慢受着吧。”
对于这些没有见识过现代化高速公路、村村通的土包子,林逸连鄙视的表情都懒得做。
洪应走过来道,“王爷,请上车吧,到前面就好了。”
“不用。”
林逸把地上的靴子扔到重新准备好的马车,“坐上去更受罪,跟着陷车轮,还不如自己走路。”
说着把宽大的襟袍下摆皱起来绑在腰上,露出光着的大腿,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王爷”
宋城和洪应一左一右,急忙跟上去。
就连明月和紫霞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不顾形象的提着裙子跟在后面。
“泥土真是软和,走起来舒服。”
林逸说的真心实意。
毕竟没有现代工业玻璃、塑料垃圾,走在路上不怕划破脚,只要放心大胆的朝前走就行了。
马车陷在泥坑里,他偶尔还会帮着众人推一把,就这样一路停停歇歇到了一处残破不堪的城隍庙。
宽大的城隍庙里生着三堆火,每边都围着个人,有商客,有乞丐,大概都是在这里躲雨的。
王府侍卫正要过去驱赶,却被林逸拦住了。
林逸笑着道,“地方大的很,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相互包涵一点吧。”
他又看了一眼朝着他这边张望的几个有老有少的乞丐。
这是一个有铁头功、金钟罩、轻功等武功的尚武世界,一不小心碰到几个明明强到爆却表面看起来无害的大佬,那不是很正常吗?
一时间脑海中窜出了洪七公、老白、老骨、蜘蛛侠等古今中外的人物画像。
遇到真正的武功高手,别说他这样的王爷,就是皇帝老子都是照砍不误。
要不然,皇宫留那么多的侍卫干嘛?
又不是和谐大同世界。
做人呢,还是低调奢华有内涵一点好。
何必跟傻子似得,跟人争一时长短。
再说,堂堂皇子和平民、乞丐斤斤计较也非常跌份!
“是。”
侍卫总管沈初恭恭敬敬拱手应是。
城隍庙中,居中的城隍爷眼睛、眉毛早就掉光了,露出夹着稻草的泥土。
林逸走到泥塑城隍跟前,好奇的捡起一块脱落的泥皮,笑着道,“做的还是挺不错的,就是经不住风雨。”
明月从马车上拿下来木盆,要到城隍庙后面的小河里打水给林逸清洗身上的污泥,林逸直接到了后面的河里。
此刻马匹牲口已经解套,都在河里饮水修整。
林逸走到上游,很干脆的脱了襟袍,趁着身边的人不注意扎进了河里。
“王爷”
洪应和宋城等人都吓坏了。
“大惊小怪。”
林逸双脚踩着水,露出来脑袋,不时的用手擦下蒙住眼睛的水珠子,“钓鱼的时候,本王下河下的少了?”
“王爷说的是。”
洪应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还是让四个侍卫脱了衣裳,下水围着林逸游。
林逸无奈道,“你们都别围着太紧,让本王好好畅游一番,你们也玩的开心一点,再往后像这样的机会就很难了。”
南边的湿热地带,从常理说应该就是血吸虫病高发区域,遇到疫水,稍微沾上一点,就很麻烦。
想他玉树临风,fēng_liú倜傥,可不想一辈子枯瘦如柴偏偏挺个大肚子过活,然后英年早逝。
这年头要是没点医学常识,想活年龄大点是真的不容易!
游了两圈后,踩着碧绿的草皮上岸,擦干了身上的水,浑身清爽。
晚上,在庙里铺上了松软的地铺,美美的睡到半夜的时候,被孩子的啼声吵醒了。
借着渐渐黯淡的火堆,他看到葫芦在庙门口哄着孩子。
打着哈欠,走到庙门口问道,“孩子没事吧?”
葫芦笑着道,“打扰王爷休息了,这孩子半夜非嚷着要吃糖葫芦,这会给他去哪里买啊。”
林逸道,“这倒是委屈孩子了,你们要是不行,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没必要非跟着本王去折腾。”
葫芦把孩子交给边上垂手低头的金氏,拱手道,“王爷,小的现在是想回去也没退路了,房子已经租赁给人了。”
“放心,到了地方,本王送你一个宅子,到时候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