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龙烧得热乎乎的暖阁之中,顺国公老夫人执着平阳侯老夫人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精神头还好,忍不住笑着打趣道:“我就知道,你身子骨硬朗的很,说是生病了,八成是驴我,不想见我是不是?”
平阳侯老夫人嗔道:“就你促狭,都满头银霜的老太太了,还这么爱胡说八道。”
顺国公老夫人乐呵呵的,眼神落在了平阳侯老夫人身侧站着的舒雅婵身上,她笑着朝舒雅婵招了招手,笑道:“来,婵儿走近些,我好些日子没见你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舒雅婵大大方方的上前,朝顺国公老夫人屈身行了个小辈礼,笑道:“言祖母好。前几次您来,多有不巧,不是我跟娘去了城外礼佛,便是我去了外祖家。算下来我也有近半年没见您了。”
她声音轻柔,听得顺国公老夫人不住笑着直点头。
顺国公府与平阳侯府,因着两位老夫人的缘故,算是世交。
小辈自然也跟着叫得亲昵。
顺国公老夫人拉着舒雅婵的手,仔细的打量着她:“还真是。半年没见咱们婵儿,婵儿是出落得越发标志了,是大姑娘了。”
平阳侯老夫人在一旁直笑:“我们婵儿啊,真是个孝顺孩子,这几日一直在我这伺疾,昨儿连圣上新封的那位芸昭县主的宴会都没去。”
舒雅婵抿唇笑了笑:“祖母夸的婵儿怪不好意思的,我们当小辈的,侍奉长辈膝下,是应当的呀,哪里还用祖母特特点出来夸。”
顺国公老夫人一听,“哎呦”一声,笑道:“果真是个孝顺孩子,好孩子。”
她从手腕上撸下一个祖母绿的镯子来,往舒雅婵手里一放:“好孩子,这镯子,别嫌颜色老气,拿去玩吧。”
这祖母绿水头极佳,像是蕴着一汪水,是极为难得的佳品。
舒雅婵不由得看向平阳侯老夫人,平阳侯老夫人不由得笑道:“你言祖母给了你就是你的,没事,拿着吧。”
顺国公老夫人也跟着笑:“对,拿气什么啊。”
舒雅婵抿唇笑了笑,落落大方的行了个礼:“那婵儿就谢过言祖母了。”
顺国公老夫人见平阳侯老夫人身体没什么大碍,便同她聊起了家常,说起她家新近娶进门的那个次孙媳妇武氏。
顺国公老夫人一说起武氏,就笑得眉眼都到了一处去,显然很是喜欢:“那皮猴,天天的窜上窜下的,看着就是个活泼的。我家小二就是性子太沉闷了些,有个活泼的带着,也挺好。”
她突得想起什么,又含笑道:“说起来,今儿早上,我让那皮猴去库房里挑一套首饰,算我送她的。结果她翻出来咱们闺中时,请的那个鬼手吴桂给咱们画的画……那画,你还记得吗?”
平阳侯老夫人陷入回忆之中,有些怅惘。
她自然是记得的。
然而她若是回忆从前,总是忍不住想起她那早夭的长子,后来,她便不怎么回想过去的事了。
“那画里,你拿着扇子俏生生的立在小轩窗之下。如今我看了那画,犹是感慨,这真不愧是当年京城第一美人啊。”顺国公老夫人感慨道。
平阳侯老夫人平和的笑了笑:“当着小辈的面,说这些做什么。”
顺国公老夫人对着舒雅婵笑笑:“看看,你祖母都不好意思了。”
舒雅婵乖顺的坐在平阳侯老夫人下首的椅子里,抿唇笑道:“婵儿也曾听说过,祖母当年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大美人。只可惜不能得见祖母年轻时的美颜盛世,一直引以为憾……下次再去言祖母那,婵儿厚颜向言祖母借下那画卷,不知可否?”
顺国公老夫人豪爽的笑了笑:“这有什么不可?”
她又想起什么,忍不住笑了笑,同平阳侯老夫人道:“说起来,我那二孙媳妇,她竟同我说,她昨儿在芸昭县主的宴会上,遇到个大美人,同画中美人好生相似……你说好不好笑,若是现下京中有能得你一半姿色的千金小姐,那定然也是艳冠群芳了。”
舒雅婵一听大美人,心中猛地一紧。
她尽量维持着如常的神色,笑道:“言祖母说的,婵儿好好奇啊。不知道二嫂嫂有没有提那位大美人姓甚名谁?”
顺国公老夫人微微回忆了下:“好似提了那么一句……让我想想……”
而就在此时,外头的丫鬟突然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老夫人,康平院那边,那边……”
平阳侯老夫人顿时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脸色微微发白,却依旧努力保持镇定,只是微颤的声音泄露了几分真实的情绪:“请大夫了吗?”
丫鬟忙道:“请了!大夫已经赶去了!”
平阳侯老夫人犹是有些焦急。
顺国公老夫人同平阳侯老夫人姐妹多年,自是清楚。她起了身,安慰道:“你快去康平那边看看吧。我来本也没事,不过是看看你罢了,这就回了。”
平阳侯老夫人也没跟顺国公老夫人客套,她点了点头,道:“婵儿,替我送你言祖母出去。我去你姑姑那看看。”
康平院中,住的便是平阳侯老夫人那体弱多病,用了无数名贵药材,才硬生生的从阎王里抢人至今的小女儿。
平阳侯老夫人步履匆匆,扶着白露的手去了琳琅院后门小径便可直达的康平院。
舒雅婵送顺国公老夫人往府外行去。
她强忍着心中那抹不太舒服的预感,同顺国公老夫人聊了几句旁的,这才随意闲聊一般,问顺国公老夫人:“言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