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黛君的眉头立时可见的竖了起来。
她不由得紧紧攥着手里的帷帽,语气有点冲:“梅姐姐,你认识她?她怎么进来的!?”
不过是个低贱的乡下村女,衣裙虽说样式还可以,但那料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料子,头上耳朵上手上更是半点首饰都没有,穷酸死了!——这样的人,竟然还堂而皇之的出入县太爷的后宅!
就连她,也是走了家里的关系,才慢慢的跟县令后宅里唯一的妾室搭上了路子,经常来陪着说说话什么的!
这个低贱的村女凭什么啊!
宋思梅轻描淡写道:“黛君,不要胡闹。这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请她来后宅一叙的。”
救命恩人?!
燕黛君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却见宋思梅似是不愿多说,轻轻的瞥了她一眼。燕黛君意识到什么,虽说有些震惊那低贱村女是怎么搭上宋思梅的,却也不情不愿的嘟了嘟嘴,生硬的岔开了话题:“梅姐姐看我手里的是什么?”
她炫耀似的挤开阮明姿,一副显摆同宋思梅关系良好的模样,拿着那帷帽让宋思梅看:“梅姐姐看这帽子,样式新颖极了。我也是先前逛街,见着一家很是别致的店,进去一逛,竟有这般奇特又美丽的帷帽。”
她献宝似的递到宋思梅手里:“梅姐姐你戴戴试试。”
宋思梅不是看不出来燕黛君对阮明姿的恶意与排斥,她有些不大喜欢这样,轻轻皱了皱眉。但因着燕黛君又很是热络的让她看手中的帷帽,她只得给了阮明姿一个歉意的眼神,接过了那顶帷帽。
阮明姿倒是无所谓的,还挺高兴,这帷帽一看就是他们奇趣堂的,这是顾客啊。
上次燕黛君跟她杠,是为着那面包。
结果面包是她做的。
这次燕黛君暗里踩她,手里拿着帷帽。
结果这帷帽是她店里的。
“……”阮明姿觉得有点点尴尬,她轻咳一声,“宋姐姐,我这就去前头了?”
宋思梅对阮明姿态度好得很,她略一点头:“行,我让丫鬟送你。”她手上还拿着那帷帽,扭头吩咐丫鬟送阮明姿阮明妍姐妹俩去前衙。
阮明姿还未走远,就听得身后燕黛君在那跟宋思梅嘀咕:“梅姐姐,你对那人那么和善做什么?先前她还要敲诈我呢……”
宋思梅的声音温柔中又带着清正,还有一分告诫:“好了,你来陪我解闷我很高兴,只是背后莫论他人,知道吗?”
燕黛君又嘀咕了一句什么,只是这会儿阮明姿已经走远了,听不清了。
丫鬟领着阮明姿去了前衙,堂下跪了个男人,阮明妍一见那人,小脸便白了几分,扎到阮明姿的怀里瑟瑟发抖。
阮明妍这表现显然已经充分说明了昨儿就是这人拐了阮明妍去。
这人也是有些丧气,不就是顺手拐个哑巴,再加上除了一起厮混过的阮安贵,榆原坡跟落马沟附近几个村子都没有认得他的,他倒也不怕被旁人认出来……谁曾想竟然莫名其妙就翻了车。
这拐子倒也没怎么挣扎,见着被拖上来的阮安贵后背臀部一片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的样子,早就吓得手脚冰凉心惊胆颤了,再加上阮明妍这苦主的指认,他哆嗦着画押认了罪。
皆是以拐卖人口并谋杀未遂的罪名起判,因着阮安贵情节恶劣,待他背后的伤好了后还有一百棍等着他,再加上流放三千里。
这判刑一出,阮安贵痉挛着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身子,白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这三十大板打完就去了他大半条命了,一百棍打下来,哪还有命在啊!
拐子同样也是流放三千里,但有阮安贵这凄惨的例子在一旁对比着,拐子倒是没呼天抢地,哆哆嗦嗦的被衙差押下去收监了。
这边断完了案,阮明姿领着阮明妍在堂下给县太爷行了个大礼,口称“青天大老爷”,好生夸了县太爷一顿。
主要阮明姿夸的还挺有新意,跟那些一味吹嘘捧人的话完全不一样,她从县太爷判案的果断明智多方位来夸赞,结合当下案例,处处都夸到了实处,听得县太爷喜滋滋的,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是不错。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在县城里可有地方住?”县令很是和蔼可亲的问着阮明姿。
阮明姿笑道:“县令大人放心,民女跟妹妹有落脚处。”
既是如此,县令便点了点头,让两人退下了。
阮明妍自打先前见了那拐子,想起了被拐之事,就一直有些发抖。阮明姿想了想,领着阮明妍去了这边的夜市一条街,行人熙熙攘攘的,街巷两旁都是叫卖着的小吃,香味四溢。
人间烟火气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疗伤法子,它会把人从那些难过的回忆里拉到这十丈红尘中,目之所及皆是人间烟火,自然会放松许多。
阮明姿领着阮明妍在一家馄饨摊上坐下,点了两碗小馄饨。
馄饨摊的老板是个和善的胖大娘,外衫外头还套着个罩衣,口中喊着“来了”,麻利的把两碗撒了细细葱花跟芫荽的小馄饨端了上来。
小馄饨皮晶莹剔透的,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鸡蛋馅,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阮明妍轻轻的嗅了嗅,雪团子似的小脸上,露出一点点欢欣来。
她小手捧着碗壁,稀溜溜的大口喝了一口馄饨汤。
旁边那胖大娘看着阮明妍这般喝汤,颇有些自豪的介绍:“好喝吧?我家这馄饨汤,是用老母鸡熬出来的,鲜醇得很!囡囡多喝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