辒辌车内,三人相对而坐。
胡亥坐在上方,缩着身子,双手拢在袖子里,一脸的愁眉不展。
不耐烦的嘀咕道:“怎么还没有消息,难道被大哥揭穿了?我就说不行了,现在改如何收场才好啊!”
赵高略带尖细的声音安慰道:“公子莫急,说不定臣派出的使者已经带着扶苏和蒙恬的人头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李斯扒拉着眼皮,一副眼观鼻鼻观心入定的模样,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换乱,足见养气功夫十分了得,是个老油子了!
但是在赵高的游说下,还是答应了。
因为他清楚知道,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扶苏若是继位,自己的丞相之位恐怕就保不住了!
这对一个削减了心思往上爬,连同是荀子得意门生的韩非子都给弄死了,不就是为了铲除异己往上爬么!
以扶苏仁厚的性格,杀他是不至于,但渐渐失去权力是必然的,这对一个官场老油子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所以在赵高的游说下,才答应狼狈为奸。
只是在赐死扶苏和赵高一事上,都是掌管印玺的赵高在操刀,自己心里是不愿意的。
倒不是仁慈。
能做到丞相高位,残害同门师兄弟的,自然不是心善之辈。
只是觉得这个做法太急躁,也太冒险了。
胡亥缩着身子一脸苦相,不满的说道:“哎哟喂,丞相大人呐,您倒是说句话拿个主意啊!”
赵高目光一凝,阴阳怪气说道:“怎么,丞相大人也觉得公子的决策是错误的?”
李斯转头看了一眼,心底无奈的叹息。
这个阉人倒是会推脱,明明是自己想出的毒计,开口就推到了别人身上。
以胡亥整天只知道玩闹的纨绔性格,能想出这样的计策么!
不过,在二人目光注视下不得开口。
“公子,臣以为,扶苏可能会按照旨意自尽,但蒙恬必然心有不甘,要是说动了扶苏一起回咸阳,就大事不妙了!”
赵高眉头一挑,阴恻恻的冷笑道:“哼哼,就怕他不来,只要敢进咸阳,就别想再活着离开,凭他二人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对对对,只要我们先控制了咸阳,他们二人势单力薄就拿本公子没办法了!”
胡亥精神一振,也兴奋的跟着推测起来,脸色露出亢奋的笑容。
好像,所有的事情已经迎刃而解了!
李斯瞥了自信满满的两人一眼,又垂下了头。
心里却暗暗不屑。
别人都提出质疑抗旨不遵了,难道扶苏和蒙恬真会老老实实孤身前来咸阳?
如果扶苏真的自尽了,即便蒙恬有疑虑,也能轻易解除他的兵权,押解回咸阳处置。
怕就怕扶苏不死,那就麻烦了!
上郡三十万大军可不是摆设!
李斯听着两人热烈的讨论,兴致勃勃的商谈登基事宜,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忽然
窗外传来使者急促的大喊声,只是在辒辌车周围的军士隔绝下无法靠近。
胡亥精神一振,立刻掀开帘子,伸长了脖子。
大喊道:“快让他过来,赶紧让他过来!”
周围的军士听到命令,让开了一条缺口。
那名使者见状,急忙从马上跳下来,飞快的钻入了辒辌车里。
“怎么样,怎么样,他们都死了吗?”胡亥身子前倾,一脸期盼的问道。
李斯看到使者太监慌乱委屈的神情,心头不有一跳,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赵高见手下眼神闪避,不耐的呵斥道:“有什么赶紧说与公子知晓!”
“诺~!”
太监吓得浑身一哆嗦,直接跪了下来,委屈的说道:“回禀公子,小人快马赶到上郡宣读了旨意!哪想到,扶苏和蒙恬竟然敢违抗旨意,还把小人给赶了出来!”
“什么!”
胡亥脸色大变,惊讶的站了起来。
赵高眉头一挑,略带肥胖的脸上也露出惊诧之色。
按照自己对扶苏的秉性了解,那个在儒家思想熏陶下近乎迂腐的长公子,是绝对不敢违抗圣意的!
应该恭恭敬敬谢过旨意,然后自尽才对啊!
如果不是如此了解,也不敢仅凭一份诏书就要让远在边关的长公子自尽谢罪!
没想到,对方竟然连皇帝的旨意也敢违抗,他哪来的勇气?
这,这还是那个迂腐的长公子吗?
使者太监垂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斯见状,沉声开口道:“还有什么话,一并说出来!”
“扶苏说…扶苏说…”太监咬牙抬头,脑子里回忆着校场上的情形,模仿道:
“警告胡亥老实在一点,否则本公子亲率三十万大军揍到他喊娘!会让他知道,他大哥即使在戍边,也还是大哥!”
“啊!”
顿时,辒辌车里的三人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
李斯眉头紧皱,心底隐隐有些后悔。
若是早知道长公子有如此霸气的一面,就算说破天,他也不会答应篡改遗诏的!
赵高眯起眼睛,凶光毕露的盯着小太监,咬牙切齿问道:“此言当真?你可知道,欺骗公子的下场!”
太监吓了一跳,急忙磕头说道:“小人句句属实,连一个字都没敢删减!”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本公子就说使不得使不得,现在好了吧,大哥真会来揍我的!”
胡亥脸露惊恐,换乱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