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所有学子的换洗衣裳都送出去了。
但总有那么几个“与众不同”的,如果不是现在天气太冷,有的人甚至要把外衣都舍给一路上遇到的穷苦之人。
理由是,他们还有衣服蔽体,可有很多小孩子因为没有衣服穿,只能呆在家里。
柳臻微哂:“你们倒是还知道怕冷哪。”
那学子羞赧道:“生病了会拖慢大家的行程的。”
愿意将自己的行礼送给别人是自己的事,但是行程关乎大家,他们不能因为自己的生病,打乱大家的行程。
柳臻忽然又觉得这群孩子们其实挺不错的,虽然有些人看似毫无底线,把自己的东西都舍了出去,却知道不能影响集体的事。
似乎他们也没有她以为的那么耿直近乎蠢。
找了个看起来就很廉价的布料铺子,柳臻让他们自己进去挑选布料。
“你们在书院里学过简单的针线,便趁着这时候找更加精通的同窗学学如何制衣吧。”柳臻说,“你们现在应该知道钱财多么珍贵了吧?不应该浪费吧?”
“是。”学子们点头,他们愿意为了省钱买粗布自己做衣服。
就算做的不好,也是自己穿,他们都聚集在一起,外人看的不仔细,不妨碍什么的。
麦苗却以为柳臻是故意惩罚他们。
柳臻无语:“我哪是为了惩罚他们?他们有那么多人,每个人都去成衣铺子买一身好的,我哪有那么多钱?我还没有荒唐到去把你那留着应急的钱都拿出来花了。”
一番话说得麦苗感动极了,柳臻奇怪地看她一眼,不知道她忽然眼泪汪汪看着自己做什么。
其实柳臻没有说实话,她就是存了惩罚那些学生的心思。
他们就是太不知道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才能那么大方将自己所有东西都送给百姓。
他们虽然学了针线活,但是他们家里人多心疼他们这些金贵的读书人呀,肯定不舍得让他们真的动手做多少针线活的,一早替他们打理得好好的了。
柳臻瞧着他们一个比一个挑的布料差,表情逐渐变得难看。
她倒不是心疼那些学生,而是怕有人生病了:“外衣也就罢了,里衣好歹挑好一点的料子,不然你们的皮肤受不了。”
学子们当即犹豫了,有人试探道:“我们把本来的外衣改一改做里衣。”
“……随便你们。”柳臻扭头出去,“你们就当我没说。”
大家商量了一下,有人若是有多余的里衣就分给除了身上有一身之外就没有的人,剩下还没有的,就买点稍微细一些的布料。
“就当是惩罚自己了。”有人叹气,“谁让咱们之前那么当方?”
“是啊。”孙端叹气,“咱们应该量力而行的。”
“是啊。”一群人长吁短叹的,“倒是让朱先生、冷馆长、还有其他人跟着我们一起好生挨了一段时日的饿。”
掌柜的和伙计本来就对一行人感到好奇,他们看样子明明是读书人,结果一个比一个落魄。现在又听他们说这些,有伙计看了掌柜的一眼,主动上前打探。
一路经历倒没什么不好说的,有人就将自己犯的蠢说了。
还有学子觉得丢人,想去拦,但是事情确实是自己干出来的,他也不好意思去拦。
但是等伙计和掌柜的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之后,众学子们忽然噤声了。
他们是不是又犯傻了?
会不会掌柜的看他们唇,连布料都不愿意卖给他们了?
掌柜的是觉得这群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有些蠢,却没有坏心思:“也只有你们现在的年纪敢这样了。”
年纪大些的,顾虑更多,就是愿意帮帮别人的,也会偷偷地帮,哪敢那么明目张胆。
“也是你们幸运,若不然有歹人知道你们有好东西,说不定来明抢呢。”有伙计想起几年前的事,一阵唏嘘,“当初有一位善人从咱们这里路过,那时候咱们这里闹饥荒,他不仅施粥给药,还帮大家一起向临县富户募捐。”
“后来呢?”看伙计和掌柜的面上不好,有学子追问。
还有人猜测到了,不敢吭声。
掌柜的叹气:“听说善人施粥给药,来的灾民越来越多。那位善人是路过的,家并不在这里,听闻他家里家财万贯,灾民将善人一家都绑了,后来不小心将善人家里的孩子弄丢了,等找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还有人将善人的妻女给……”
学子们脸上露出惶惶之色,其中的女学子皆是庆幸地看着彼此,有人紧紧拉住同窗的手,借此给彼此慰藉。
“善人从临县回来之后绝望悲伤至极,再不管灾民的事,白天的时候他只做不知,有百姓向他说起,他也只说那是恶人做下的坏事,跟其他灾民没关系。请求大家将妻女还给他之后,善人连夜就跑了,借口去临县找大夫医治重病的小儿子。”
掌柜的重重叹一口气,“所以就算家里有能力的,也很少表露出来,实在怕了。”
柳臻在外面听着,倒是明白为何城中没有一户看起来特别富裕的住户了。
原来大家都是被过去的事给弄怕了。
有人往掌柜的后来呢。
掌柜的苦笑:“那我们上哪里知道?那位善人实在表现得太平静了,甚至将筹措过来的善款和粮食交给了当时管事的人,大家都没有想到他会一去不归。”
“合该如此才是,难不成继续回来看那些白眼狼吗?”章蓉儿恶狠狠地说。
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