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儿没敢看小玉的眼睛。
看她的样子,两人就知道这小丫头肯定是没吃了。
“为什么没吃早饭?”麦苗蹙眉问她。
“你且温柔一些,莫要吓着她了。”小玉拉了她一下。
麦苗调整了下表情,说:“我就是太紧张了,一时情急。”
“我知道,没怪你。”小玉说,“你别太紧张,我觉得这家人挺好的,不会发生像你担心的事。”
“你知道我担心什么吗?”麦苗噘嘴。
估计小玉和姑娘一样,只是一位自己舍不得送楚儿回家,或者认为她担心楚儿回家之后得不到跟与她们在一起的时候的照顾,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她幼时有一小姐妹,两人同吃同玩,虽然一样得不到家里人的重视,但两人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比亲姐妹还要亲。
后来不知怎的,她的小姐妹突然落了水。
大冬天的,被救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要冻僵了,后来一直高烧不下,听说人被烧傻了。
至于为什么是听说,因为家里人不准她再出门了。
更不准她去看望她的小姐妹。
说她的小姐妹肯定是被脏东西拉进水里的,不然哪家小姑娘会跑到水边去?
后来那家的老人没熬过冬天走了,但那家的老人前一天还跟人一起说长道短,看着精神矍铄呢。
因此家里人认为她的小姐妹是不详的人,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就更不准她去看望小姐妹了。
但是心里有想法的话,总能找到机会的,她终于还是去看了她的小姐妹。
她聪明俏皮的小姐妹不复当年,因着痴傻,加上家里人的疏忽,身上脏兮兮的不说,远远就能闻到怪味。
她开始暗中接济她的小姐妹,好景不长,她后娘发现了。
她本来就不得家里重视,后来爹娶了后娘之后,家里就像没有了她这个人一样。
后娘待她不亲热,但是也不会故意苛待她。
饭菜做得跟过去一样多,她想吃就自己盛。
只是想洗头、洗澡、洗衣服也是她自己做而已,后娘没主动问过,她也不敢张嘴。
只觉得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便就这么过着。
只在吃饭的时候偷偷藏下来一些,然后送去给小姐妹。
她以为没人发现,只是早就落在后娘眼里了。
一日,后娘躲在里屋哭,只说自己不好,而她的亲爹则坐在门口等着她回来。
她听见后娘在里面说,都是自己不好,做的饭不好吃,她偷偷倒了,所以她才会越来越瘦。
她一回来,爹就问她才吃完饭为什么吧在家里呆着,不帮后娘洗碗,只会往外跑。
她把碗藏到身后不敢吭声。
那一次,大概是爹对她最温情的时候了吧。
看她不敢说话,爹走到她身边,抬起她的脸,难得的仔细看了看,然后捏了捏她的胳膊,笑了。
“都说女生外向,你还这么小,就这么懂这个道理了。”
后来她的饭菜都会单独装在一个碗里,只有从前的一半。
桌子上没有了她的位置,本来也就是角落,有没有的也没什么分别。
彻底没人管她了,但是她还有半碗饭菜。
她干脆端着饭碗去找小姐妹一起吃。
小姐妹傻,每次碗一端到面前就大快朵颐,也不管她有没有吃。
后来她实在饿的受不了,就会提前吃一点,只是大头还是省给小姐妹。
再后来,村里的人常说小姐妹都是她家养的,不如日后给后娘的儿子做童养媳,省了一笔彩礼。
再之后,小姐妹的家人找上门了,问她爹什么意思。
她爹怎么可能会要一个傻儿媳,自然推脱是长舌妇的风言风语,他什么都不知道。
后娘的儿子又从来没去找过她的小姐妹,这样没影儿的事小姐妹家纵是想讹上她家都没法儿。
只是她的日子更加艰难了,她永远忘不了小姐妹家人离开之后,她爹看她的眼神。
或许这样的闲言闲语给小姐妹的家人提供了新思路,没多久他们就将小姐妹许了人。
隔了很远的村子,她不知道小姐妹的夫家是什么样的人。
她也无力去打听,因为小姐妹家的人自我标榜是仁善之家,将一个痴傻的丫头照顾得白胖干净。
干净是真的,她时常帮小姐妹梳洗。
白,大冬天的出了天生黑炭的人,几个是黑的?
至于胖,那可真算不上,只是脸上不至于凹陷的全是骨头罢了。
说到这里,她后娘真是一个不错的人。她虽然后来意识到后娘可能坑了她,不过她不怪后娘。
也正常,亲爹都不在乎,又怎么能奢求后娘呢?
后娘好歹偶尔会给她多盛一点饭。
这个一点,是在随着年纪增长,给她相应家了一口饭的基础上再给一点。
不然她怕是要天天喝水才能不饿死了。
偶尔她偷偷啃家里贮存的生红芋、萝卜之类的,后娘也不说,只眼神复杂地看看她。
她偶尔会想,后娘作为娘亲,站在娘的角度来看她,大约是也是心疼她的吧。
只是她的身份太尴尬了,后娘没办法疼她。
后来木兰院到她那里收人,她自己去报名了。
她爹认为是有钱人来买丫鬟,不愿意担上那样的名声,所以不同意。
来招生的先生知道之后亲自上门解释,她爹知道还要交束脩,而且外面很多人家都会主动送孩子去之后,没有明说什么,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