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创不懂舞厅的规矩,李洪林更是菜鸟。
侍应生一听李洪林的话,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在等两位客人给小费。
林创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一看侍应生这架势,就知道是要小费。
要小费和给小费都是有规矩的,像他这样明要的,真是不多见,可见这个所谓的“仙乐舞宫”管理水平十分一般。
不过,林创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因为他知道,像他这样的侍应生,一般是没有工资可拿的,而是指望着小费生活,不懂规矩就不懂吧,没必要为点小钱弄些不愉快。
林创拿出钱夹,取出一百元法币,放到托盘里。
侍应生眼前一亮,一下子给这么多小费的客人还真不多,连忙道谢:“谢谢先生,小的就在雅座外伺候,有什么话先生尽管吩咐。”
林创挥了挥手,侍应生躬身而退。
所谓雅座,其实就是个“鸽子间”,无顶无门,只不过在门口挂了一个半截门帘予以遮挡外面的视线。
里面的人若是想看演出,把门帘卷起,外面的一切都能一览无余,若不想看演出,门帘一撂,就算是在嘈杂的场所里,隔开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林创喝了两杯香槟酒,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林创让李洪林把帘子收起来,边喝边观察外面的情况。
林创发现,外面大概已经有十几个人了,大多数都是青年男人,这些男人有的自带舞伴,但更多的是孤身前来。
正在这时,一排舞女出现在吧台一侧,个个化着浓妆,身着旗袍,手拿折扇,脸上堆着假的不能再假的媚笑,等着客人点名。
只有少数发现了相熟的客人,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林创对这些人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再不去关注她们。
“先生,来了。”李洪林低声说道。
林创往入口处一看,见张劲庐挽着那名油头粉面的男子进来,张劲庐脸上带着微笑,而那男的一脸的自得之相,脚下漂浮,一走一晃,一看就不是个稳重娃。
林创心中那个气啊:“张劲庐啊张劲庐,你要找男人我不反对,你好歹也找个好点的啊,这人一看就是个浪荡公子哥,除了长得人模狗样之外,哪有出色之处?”
“洪林,把侍应生叫进来。”林创见张劲庐和那男的坐到了北侧,离自己很远,连忙吩咐道。
李洪林没有出门,就在门里把那名一直站在外边的侍应生叫了进来。
“先生,有何吩咐?”侍应生问林创。
“刚刚进来的那个男的是谁?”林创问道。
“是不是穿白色衣服的那位?”侍应生用手指了指北边,问道。
“对。”林创道。
“哦,那是苏银苏公子,我们舞厅的常客。”侍应生道。
“苏银?怎么叫这个名字?哪个苏家?”林创问道。
“就是上海商会总会长苏静的公子。”侍应生回道。
“哦,明白了。”林创点点头道。
苏静他知道,浙江人,是上海五金行业的掌门人,现任日本人扶植的大道市政府的商会总会长,算不上多厉害的人物。
“他叫苏银,想必他上面还有个哥,叫苏金吧?”林创不无讽刺地问道。
“那倒不清楚了。”侍应生摇摇头回道。
“他带来的那个女人你认识吗?”林创又问。
“不认识,是第一次来。”侍应生说道。
“好,退下吧。”林创道。
“是。”侍应生躬身退出雅座。
一个栖身日本人翼下苟活求存的小小的商会会长而已,跟自己比起来,他苏静只能算是个小虾米,自己只要想干,给犬养健说一声,商会会长的位子到不了别人。
林创不用担心惹到什么厉害人物了,当下盘算怎么整治苏银。
“先生,要不要弄他一下子?”李洪林问道。
林创想到:“虽然苏银是这里的常客,看来张劲庐是第一次来,不知道二人是谈恋爱呢,还是已经有了床笫之欢?他们会不会跳完舞去楼上开房?”
思索了片刻,觉得还是先弄清情况再说。
于是对李洪林说道:“弄他很容易,但还是不要莽撞。你先去楼上看一下,这位苏公子有没有预定房间?”
“是。”李洪林应了一声,趁张劲庐侧头跟苏银说话的时候,一闪身出了雅座,悄悄往三楼而去。
林创远远地见张劲庐跟苏银相谈甚欢,还不时地掩面而笑,不由得妒火中烧,恨恨地想到:“张劲庐,你是不是还想着嫁入苏家当太太?好吧,我林创就成全你,让你好梦成真。你等着,明天我就让苏静丢官破产,你看我有没有手段弄死苏家?”
很快,李洪林闪身进来,一进门,不经林创同意,就把门帘放了下来。
“怎么了?”林创问道。
“先生,三楼果然有二人早就定好的房间,不过,不是苏银定的,是张劲庐定的。而且,我还发现两个熟面孔,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反正是张劲庐的手下,鬼鬼祟祟的,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抽烟呢。”李洪林道。
“什么?特么的偷个情还要人保护?也特么太会摆谱了吧?”林创怒道。
“先生,张劲庐不会是防着你呢吧?”李洪林问道。
“防我?不会,我跟她又没有婚约,也没有明面上的关系,再说她也想不到我会来这里。所以,她不是防我,防苏家呢,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苏银怕是已经有了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