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平地一声旱雷响,众人皆是震惊地朝王嬷嬷看去。
楚家死人了?!
是谁?!
“……”沈芷手一滑,手里的茶盅差点没摔了,与身旁的沈菀面面相觑。
姐妹俩皆是难掩惊愕之色。
周围静了一静。
“射中了!”前方,传来了沈云沐兴奋的喊叫声,打破了周围的沉寂,“大哥你看,我射中靶心了!我就说了嘛,我的箭法更准了!”
沈千尘的目光看着沈云沐活泼的背影,挑了下眉梢,随口问道:“楚令宇死了?”
王嬷嬷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是听刚才来送瓜果的小贩说起的。”她急匆匆地跑来禀这件事,也是想请示沈芷是不是该派人去侯府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嬷嬷不知内情,但沈千尘却知道几天前楚令宇被楚令霄打伤的事。
不过,她没有告诉沈芷,那之后,她也没再去管楚家的事了,直到现在。
“楚令宇是被楚令霄推了,为此伤了头。”沈千尘用一句话简而言之地大致说了。
她听琥珀说过,楚令宇的头伤得很重,侯府请过好几个京中的名医,都说楚令宇怕是好不了,所以沈千尘才猜测楚令宇兴许是死了。
沈芷抿了抿唇,垂眸思索着,微微蹙眉。这一次,若楚令宇只是受个伤,无论伤得再重,那都是楚家的家事,十有八九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了结了。
但现在,楚令宇死了,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沈菀挑了挑柳眉,直言不讳地问沈芷道:“大姐,你怎么看?”
虽然楚家暂时无人承爵,可是侯位还保留着,也算是侯府,现在府里出了人命,除非楚家自己告上官府,官府也不会主动找来。
如果太夫人和楚令霄够强势,那么,楚令宇的死可以以意外或者重病来了结,这种事在宗室、勋贵人家并不少见。
可若是太夫人和楚令霄安抚不住二房,二房不依不饶,非要告上京兆府的话,那么楚令霄犯的就是杀人罪!
沈菀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幸灾乐祸。楚令霄就是活该,是报应!
“看来他又要进去了。”沈芷冷冷地勾了下唇角,声音波澜不惊。
沈千尘默然不语,喝了口热茶。
连沈千尘也想不通楚令霄怎么就这么能折腾,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他才刚从天牢出来,可这才几天工夫,他居然就又背上了杀人罪,眼看着又要把自己给折腾进大牢了。
身在永定侯府的楚令霄也同样想不明白。
灵堂已经布置好了,周围全都是一片白色,挂起了白绫、白灯笼、白幔、白幡等等,一个巨大沉重的黑色棺椁摆放在灵堂的正中。
一身霜白衣袍的楚令霄就站在棺材前方,面色蜡黄,神情复杂,沉重、难堪、后悔、懊恼等等,皆而有之。
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虽然气二弟楚令宇自私自利,对他这个长兄不敬,但兄弟之间有些龃龉,也很正常,他还不至于真的想让楚令宇死。
那天,他揍楚令宇也是想给他一点教训,没想过楚令宇的头会撞到椅子上。
这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那天之后,楚令霄也四处给楚令宇寻医问药,用的都是公中的银子,不仅如此,他还把库房里的两支百年老参都拿了出来,甚至还同意太夫人卖了两个田庄凑钱去给楚令宇买了续命的灵芝。
他能做的都做了,自认也没什么地方对不起楚令宇的地方,但是,楚令宇自己没能熬下去。
楚令宇把双手背在身手,神色肃然。
灵堂中,寂静无声,弥漫着一片肃穆的气氛,周围的下人们全都不敢吭声。
这时,大管事快步走了过来,神色拘谨,不敢直视楚令霄。
“大老爷,”大管事规规矩矩地作了个揖,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给各府发丧帖?”
丧事与喜事都是大事,丧事可以简单操办,但无论再怎么简单,都要停灵好几日,都得请亲朋好友登门吊唁。
这是礼数。
本来,大管事应该去请示太夫人的,可府中上下都知道,太夫人因为二老爷的死悲痛过度,方才哭晕了过去,因此他也只能来请示大老爷了。
“不用。”楚令霄一下子转过身来,声音微微地拔高了三分。
当迎上大管事欲言又止的眼神时,楚令霄又补了三个字:“再等等。”
外面的庭院里,春风习习,一片片白色的纸钱随风在半空中翻飞着,犹如一只只白蝶振翅飞舞。
楚令霄看着那些飞舞的白色纸钱,就觉得心烦意乱。
楚令宇是凌晨咽的气,当时,二房的人就闹得厉害,胡搅蛮缠,口口声声说要让他杀人尝命。
想到刘氏与楚千菱母女那怨毒的眼神,楚令霄的心里就一阵阵发慌,像是有无数只麻雀在心口乱飞似的,扰得他心神不宁。
虽然二房的被暂时被他关了起来,但若是有人上门吊唁,发现二房的人没在灵堂哭丧,难免会起疑,更甚者,如果让二房的人逃出来,跑到灵堂里乱说上一通,那么,自己可就完了。
他已经进了天牢两次了,第一次,他进天牢后失去了爵位,被流放幽州;第二次,他进天牢后与沈芷和离,还失去了嫡子。
直到现在,他在天牢里挨的打还没痊愈,瘸腿也瘸得更严重了。
他不想再进牢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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