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只眼主动开口,白手心喜,他早看出伍只眼不简单,早有向他讨教的心思。
“伍哥,你给指点指点呗。”
伍只眼道:“那个矮矮的小朋友,他的扫帚质量跟你的差不多。但那个瘦瘦的小朋友,他的扫帚质量,超出你俩的一大截。”
矮矮的是陆水龙,瘦瘦的是陈三宝。
“伍哥,请你说说具体的。”
“其他的都差不多,质量的差距,出在棕榈丝上。你的棕榈丝,看着不够直,摸着有点软。那瘦瘦的正好相反,比较直,也软中带刚。”
“伍哥,你继续。”
“你仔细看看,就会发现两者的区别。你的扫帚的周边,很容易散,棕榈丝也很容易弯曲。而那瘦瘦的扫帚,周边不容易散,棕榈丝也不容易折断,更加的经久耐用。”
白手一边点头,一边琢磨起来。
这棕榈和棕榈丝,大家都是一样的啊。
伍只眼道:“最能看出的不同,是他的棕榈丝光滑和光亮,你的就差了不少。这就是卖相的问题,人家的看着漂亮,看着舒服,顾客当然会优先买他的扫帚。”
白手想了想,这问题他也已发现,但没有伍只眼看得这么透彻。
“伍哥,谢谢你,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伍只眼笑笑,接过白手递来的又一支烟,续上火吐了几个烟圈。
“伍哥,再给说说呗。”
伍只眼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农村人,是不是觉得我们城里人很有钱。”
白手点头道:“肯定的啊。我们是看天吃饭,不涝不旱才能丰收。而你们城里人呢,都有单位,都有班上,每个月都有工资,都发票票证证,你们旱涝保收啊。”
“哈哈”
笑过之后,伍只眼指了指那些来来往往买菜的人,说道:“都是城里人吧。但我敢肯定,十个来买菜的人,顶多只有一二个人,他的口袋里带着两块以上的钱。其他人不是两块,就是一块,因为他们就是来买菜的,有钱也不会多带。”
白手点着头,若有所悟。
“所以,你这一把一块五的扫帚,在这里很难找到买家,原因就在这里。反观张老贵和我,他的馒头和豆奖,那是生活中的必需品。我的布头针线,顶多一角两角,人家当场买得起。相比之下,你的扫帚就属于高价品,人家不买也能过日子。说不定啊,人家还得回家商量之后,才决定舍不舍得买呢。”
“有道理,伍哥你说得太有道理了。”
“所以你的销售方式和方法也有问题。”伍只眼笑着拍了拍白手的肩膀。
白手也笑了,“伍哥,我有一事不明,可否再讨教一下。”
“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哈哈,谁让我对你有好感呢。”
“伍哥,我看你的生意也不咋的。这一上午,也没见几个人来买你的东西。再说你这都是几分几分的生意,顶多也就一角两角的,利润肯定不多。所以我不明白,你这样能赚多少钱呢”
伍只眼又笑了,“小白,你的观察能力也不差嘛。告诉你,我摆摊不赚钱,赚钱都在摊之外。”
白手不明白了,“这话怎么讲”
“我呀,不爱上班,承蒙政府关照,六年前就当了个体户。我就卖布头针线,我在家里卖,我卖给熟人、邻里、朋友和亲戚。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多,名气大了,人缘广了,生意自然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还到这里来摆摊呢”
“看人,主要是看人。看人间百态,看世事变化,从中反思自己,提高自己。也就是说,根据社会的变化,调整自己的经营范围和经营方式。”
白手笑道:“伍哥,你说得太深奥,我接受不了。”
伍只眼道:“拿你举例吧。你要是有十个余老怪帮你,你用不了两年就能当上万元户。”
“呵呵,我还担心,他买了那么多的扫帚,搁在家里发霉生虫呢。”
“这个你大可放心,余老怪精着呢。他以前有单位,现在归老干部局管,又常在县政协走动。他把扫帚往三个单位一送,转眼就能卖光,他还不亏一分钱。”
白手点了点头,“伍哥,你说来说去,是不是这个意思,做生意要从熟人做起。”
“说对了。”伍只眼道:“咱们是个熟人社会,也就是特讲人情的社会。你想尽快开展自己的生意,这个办法最好。”
“伍哥,你继续说。”
“还有就是,你得先找业务后生产。就像你的棕榈绳,人家预订了,你心里就有底了。你的棕榈扫帚,你也应该先去找业务,找那些单位,找那些你说得上话的单位的人。”
“呵呵,这有点不好意思。”
伍只眼笑道:“兄弟,脸皮不厚是做不了生意的。”
“谢谢伍哥教导。”
伍只眼掏出三块钱,扔到了白手手里,“不说了,我买两把。”
白手要退一块钱,“谢谢,伍哥,我收你成本价。”
伍只眼把一块钱又塞给白手,“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张老贵,你也买一把。”
张老贵笑眯眯的过来,放下一块五,拿走一把扫帚,“互相帮助,互相帮助。”
一个上午,白手还剩两把扫帚。
陈三宝剩下两把,陆水龙剩下四把。
仨人做张老贵的生意,在他摊边吃午饭。
吃罢午饭,仨人约好,独自去走街串巷,再乘三点半的班船一起回家。
白手背着棕榈绳和剩下的两把扫帚,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