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院子里,有一整套的石制农具。
石磨石锤稻臼捣锤,以及不少石匠用的工具。
干爷爷童老五年轻时,还有一个职业就是石匠,他老人家除了把说书的能耐教给干儿子白振兴,这套石制农具就是他的最大遗产。
白手吩咐弟弟妹妹们,把高蒸笼和石磨稻臼捣锤都洗干净,准备做年糕和麻糍用。
白手自己去了陈童街,也就是昨天来过的陈童村。
全县有十个大集市,政府承认的,却不包括陈童街。
但陈童街也有集市,而且每天都有,只是时间很短,往往早上五六点钟开市,不到十点钟就没了人影。
赶集的都是本地人,卖的买的,乡里乡亲。
从白村到陈童街,也就三里多路。
白手上街不买别的,就买糯米。父亲这次回家,把三十斤糯米也卷走了,没有糯米就做不了麻糍。
母亲牙齿不好,只吃麻糍,吃不了较硬的年糕,麻糍的一大半是为母亲做的。
白手买了三十五斤糯米,比原来的还多五斤,一口气不息地背回家。
下午,白手叫上二弟白当,拿出三个箩筐和四条麻袋。
三弟与大妹和小妹也来帮忙,把粮仓里的稻谷搬出来。
三个箩筐装粳稻,两百多斤,是做年糕用的。
四条麻袋装晚稻谷,家里还有五百多斤,拿一半出来打成米,能吃到明年开春。
人多力量大,兄妹五人把稻谷装上板车,白手拉着,弟弟妹妹们推着,出了院子,朝大队打米厂而去。
大队打米厂位于村外不远处的河边,两间小屋安了一台柴油机,平时带动打米机为村民打米,农忙时带动抽水机,通过水渠往田头送水。
打好了米,再往回运。
连糠(稻壳)也拉回家,没卖给守在打米厂边收购糠的行贩。
因为白手的计划里,要养二三只猪崽,糠是主要原料之一。
做年糕和做麻糍是件麻烦事,第一步就是把米浸泡在水中,至少要浸泡十二个小时。
打算后天做年糕做麻糍,白手算了算时间,决定在早一天的中午浸米。
三十五斤糯米浸在木桶里,粳稻有三百斤,打了近两百斤粳米,分浸在三个水缸里。
凌晨五点不到,白手从陈寡妇家的稻草垛里钻出来,叫上二弟白当,一起摸黑回到家里。
二弟去叫仨个弟妹起床。
白手先把院子里的煤油灯点上,又挂起马灯,检查糯米和粳米是否浸好。
这个白手懂,拿几粒米用拇指和食指磨捏。
稍稍用力,捏米成粉,这就表示米已可出水。
三弟与大妹和小妹三人负责,把浸在水里的米舀出来,放在箩筐里,等水泽干。
接下来是米上磨,磨成粉,这是个累活,当然是白手和二弟上阵。
磨粉前,白手先把母亲背到院子里,院子里有个大灶,炊粉得在这里进行。
柴禾早已备好,就在大灶旁边,由母亲负责烧火。
烧火炊粉还早,母亲一边纳鞋底,一边等待。
大妹负责早饭,虽然中午就能吃上年糕麻糍,但早饭还是要吃的。
三弟负责给石磨上米。
小妹负责把磨好的米粉放到木桶里。
一家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秩序井然。
干了一个多小时,大妹已把早饭做好,一锅稀饭,和十来个麦菇(馍)。
全家人就在院子里吃早饭。
吃饱了接着干。
白手带头,还动员道:“谁要是偷懒,我明儿个上街置办年货,就不带谁去。”
弟弟妹妹们嗷嗷的忙活起来。
又用了一个半小时,浸水的糯米和粳米都已磨成了粉。
白手冲着母亲喊道:“妈,你可以烧火了。”
母亲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鞋底,开始点火烧锅。
锅里早放满了水。
米粉上锅前,还有一道重要工序,就是往米粉里掺水,并加少许食盐。
加盐是为了增加年糕和麻糍的粘性和硬度,吃起来有嚼头。
加多少水和多少盐,白手不太懂,母亲她知道。
米粉放在几个矮木桶和高木桶里,统统搬到母亲身边。
白手往糯米粉里加水放盐,再挽袖露臂,用双手对米粉进行搅拌。
母亲看着,不时的伸两根手指,挑起米粉再落下。
“手,可以了。”
白手应了一声,停止搅拌,“老二,把高蒸笼放到锅上。老四,帮妈添柴,把火烧得旺旺的。”
白当把高蒸笼放到了锅上。
白手拿着小畚斗,往高蒸笼里倒米粉。
高蒸笼是木板做的,高有六十几厘米,一次能装三四十斤米粉。
先做麻糍,第一笼装的是糯米粉,正好装得满满当当的。
要把一笼米粉炊熟,至少需要十五分钟。
乘着这个空当,白手和二弟一起,把所有年糕粉都加了水和盐,统统的搅拌了一遍。
忙完这边,白手又到蒸笼边。蒸笼上盖着一块布,已热汽腾腾,白手掀开布,拿根手指头,挑起糯米粉,拿过去给母亲看。
母亲放到嘴里嚼嚼,点头道:“熟了。”
白手喊了声“出锅了”,摆开架势,抱起高蒸笼,走几步,把炊熟的糯米粉倒入稻臼里。
糯米粉,香喷喷,弟弟妹妹们欢叫着,抢着尝鲜。
这时候必须抢时间、讲速度。
白手将空蒸笼放回到锅上,往锅里加凉水,给蒸笼底换湿布,再将年糕粉倒入蒸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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