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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可以把这本书念得更生动,你知道吗?”∈自告奋勇地说,“给它编段动画,加上配音和旁白。如果你不满意我甚至可以给它改结局呢!那肯定会很有意思!让我来吧!”
罗彬瀚拒绝了他的热情自荐。上一次∈对永光族历史的演绎已叫他印象深刻。而现在他可不是在玩闹。
“这书里藏着谜题。”他说,“仓库里那个人出的。”
他的话叫∈的兴奋达到了新的巅峰,宣布自己的联网数据库里拥有上亿个谜题的答案,足以应对世上的任何挑战。期间他或许还鬼叫了一些别的什么玩意儿,譬如无限棱面互投假设或是三重信息污染互效现象,罗彬瀚没怎么听进耳朵里去。他以含有的专注之心研读着这古怪的儿童画册,感到自己背上正缓慢地结冰。他朦朦胧胧地战栗着,回忆起他在坠入魔洋前填写,却没能看到它的最后一页。
但事实上这些儿童画并不可怕。它们似乎不含有任何血腥或猎奇的象征暗示,并非某种出于恶意的对幼稚风格的模仿,并非那种惊悚故事里的精神病儿童用红笔和黑笔大片涂出来的骇人画面。这尽管幼稚简单,但已粗略展现出一种经过训练的纯熟,而使用的颜料丰富明丽,色调温柔。那可能是个基于固有偏见的错误判断,但罗彬瀚直觉认为它们的创作者是个小女孩。他至少可以相信这些画是一个孩子创作的,可是画里的故事就不一定了。
那也不是些黑童话式的、叫人感到不安的故事,尽管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罗彬瀚看到的第二个故事是猎人的故事。这个篇章配的文字不多,罗彬瀚不确定自己正确解读了一切,但在他看来故事是这样的:
猎人带着他心爱的女儿去林中狩猎,教导女儿在森林中的生存之道。途中他们遇到了一只凶猛的老虎。比同类更加狡猾的老虎吃掉了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女儿从此放弃狩猎。她拿着火把走向森林,但在那里遇到了失去母亲的幼虎。于是她丢掉火把,领养了那只幼虎。她们成为了幸福的一家。
“噢,这还是个幸福的故事。”罗彬瀚听见∈又趴在他腿上点评,“不过有点怪,是不是?我认为这作品缺乏感情渲染。不过这是啥谜题呢?我认为这像个宗教典故。”
罗彬瀚摇了摇头。不像他们所读的头一个故事,他对猎人与虎的寓意毫无头绪。尽管如此,他留意到猎人的女儿在墨绿背景的森林里穿着一双红鞋。那或许并无深意,只是容易令他想起李理的外套。
他越过这较为难解的一章,继续翻阅第三个故事。这一次他看到的是养殖户的故事:一个子女众多的大家庭。聚餐时所有的孩子从高到矮坐在桌前。主座上坐着个头最高的父亲,然而没看到这个家庭的女主人。这个家庭每天为了养殖虾蟹而劳作,但其中一个孩子特别喜欢花草。他看到池塘边有桃花树,但是却长得太高了。于是他走进林中,寻觅自己最喜欢的花。他失足掉下悬崖,发现一朵美丽的红睡莲。男孩高兴极了,把红睡莲带回家中的池塘里,把它种得又大又茂盛。从此一家人都能欣赏到美丽的花朵。
“我能种得比他更大。”∈情绪高昂地宣布。
“你种点白菜得了。”罗彬瀚说。他长久地盯着这故事的最后一张图。趴在池塘边的男孩向着水中的红花伸出手。池塘的岸很高,以至于那男孩简直像要一头栽进水里去。罗彬瀚对这个故事也说不上什么头绪,但不知为何格外在意。“红莲花之触”——他甚至在心里给这画面起了个名字。
“你干嘛老盯着这张画?”∈托着下巴问,“你爱上他了?我是听说过你们会爱上玩意儿。那感觉好玩吗?要知道如果你坚持,我可以给他复原一张三维形象图!我还能叫他动起来和你说话呢!你还想要点什么?”
罗彬瀚在他提出更糟的主意前就快速地翻过了这一页。这时他注意到书本已翻过了将近一半,于是估计这整本书大约有六个故事。他紧接着见到的是草药师的故事。
草药师捡到了受伤的狼。他好心地为它医治,然后将它放走。某天草药师在花园里散步时被毒蛇咬中了。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这时那只被他救过的狼出现了。它咬开自己的前脚,用狼血染红草药师的嘴唇。草药师一下恢复了,从此和狼一样健康又迅捷。
他盯着草药师的嘴唇看了几秒,又继续翻看下一个篇章。这会儿他已掌握了这套儿童画册讲故事的规律,毫不意外地发现第五个故事的主角是木匠。
木匠和他生病的孩子一起生活在山上。他用出神入化的手艺给自己的孩子造了一颗木头心脏,却让孩子变得和枯树一样麻木冷酷。木匠悲痛的泪水终日洒在门前,浇出一朵玫瑰花。一只蝴蝶被吸引来了。它先落在花上,然后又落在木匠孩子的心口。木匠孩子的木头心脏突然活了过来,变成了一颗鲜红的、怦怦跳动的活心。
现在罗彬瀚手中没读过的部分只剩下薄薄的十几张纸。他估计自己只剩下最后一个故事没读,于是一边敷衍着∈滔滔不绝的闲话,一边暗暗揣度最后一位主人公又是从事何种工作。他猜了樵夫、理发师、医生、厨师、园丁和厕所清洁工,结果却仍然超出他的意料。他看到了一整页涂黑的纸,像是故意要把最后一个故事和前面的内容隔离开来。
那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