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掌柜从衙门打听来的消息,连巧珍遣返文书的目的地是延浦镇,但她和衙门做了些通融,可以在通州停留两日。
“通州吗?这是要安排点心铺子的事?”卓静兰猜测。
袁冬初笑了笑,“大概会关了铺子,再图以后吧。无论如何,那么抢眼的生意,她现在的身份,怕是不好接着做下去了。”
卓静兰点了点头,说道:“也是。身份清白时,还能因酒楼生意好,能被人图谋。如今她刚从牢里出来,再做获利丰厚的独家买卖,嫉恨的人就更容易下手了。”
短短时间,她若再摊上官司,不管有理没理,都不会这么容易脱身了。
…………
连巧珍在通州滞留,还真是为了结束点心生意。
只不过,她担心的,并非点心屋会像庆州的酒楼那样被人暗算。
她怕自己留在延浦镇,短时间不能再来通州,通州的点心屋会失控。或者主事人贪她的银子,或者把点心做法和面包的发面引子泄露出去,谋得利益。
一旦发生这样的事,她能掌握的筹码就缺了一大块。日后只凭做酒楼东山再起,很难、也很有风险。
连巧珍主仆搭乘的客船,在大河行驶三日,第四日晌午前,连巧珍如正常船客那样,带着十二个下人登上通州码头。
先雇了马车,把赵掌柜等人安顿在她那个小院子里,自己带了个丫鬟,前往馨艺点心屋。
庆州的事情起始突然,处理也快,加之连巧珍并未让人往通州带口信。
所以,当她出现在点心屋时,吴掌柜和香莲还什么都不知道,只规规矩矩给她见礼,并如往常那样,把她迎进店后。
在连巧珍日常做事、歇息的房间里,吴掌柜和香莲汇报了点心屋的经营状况,并对她在庆州的这段时间表示了关切。
原本这种关切是好意,能显示他们对上司、对主子的忠心。但听在连巧珍耳中,却扎心的很。
难道让她亲口对下人说,她在庆州栽了跟头,而且栽的非常非常彻底,甚至还蹲了几天大狱,被庆州府衙勒令遣返原籍?
好在香莲和吴掌柜很懂看脸色,话刚开头,看着面色不善、人都瘦了一圈的连巧珍,便及时收声。
也难怪连巧珍脸色不好,她心里是真堵得慌。除了心堵,在庆州收监时,那五天的经历也让她惊魂未定。
她目光阴沉的看过两人,最后落在吴掌柜身上,说道:“馨艺点心屋……”
连巧珍顿住,有点说不下去了。她留恋的视线落在墙壁上,似乎能穿透墙面、看到点心屋忙碌的后厨和店面一样。
这是她的独家买卖呢,如此暴利的生意,却因世道不公,因人心不善,不得不关张。
连巧珍进门时,吴掌柜便看出她精神萎靡,心下已经感觉不妙。
这时,见她只说了半句话,眼中便流露出痛心和黯然的神情,吴掌柜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过了好一会儿,连巧珍收敛心神,继续说道:“我打算结束点心屋的生意,你把手头事务整理一下,把今日的点心售罄,结算了银钱,后日就关张吧。”
吴掌柜大惊失色:“这,这这,东家,为什么啊?这么好的生意?”虽然他刚才就有模糊的猜测,却也没想到这么突然的就要关店。
连巧珍当即就沉了脸,她现在最烦的就是问这个。这吴掌柜,着实不长脑子。
她会不知道这是好生意吗?用得着他来提醒!
再看香莲,就沉静的很,只专注的等她吩咐,为她马首是瞻,一点询问的意思都没有。
连巧珍两世为人,她用的最顺手、最合心意的,就是香莲了。
吴掌柜见她沉了脸,虽心下仓皇,还是连忙改口:“是小人多嘴了。东家若没别的吩咐,小人这就去结算这段时间的账目。”
连巧珍“嗯”了一声,补充道:“这个店面付了一年房租,你找房东问问,能否退租。若不能,便找牙人吧,看看能否转租出去。”
待到吴掌柜离开,连巧珍站起身,对香莲说道:“我只能在通州逗留两日,后日便得启程。时间不多,我们也回吧,得回去收拾东西。”
她得想想,她的那个院子,是租出去,还是一并委托给牙行,干脆卖了,收银子做别的事项。
只能留两日?香莲这才略显惊讶,看一眼连巧珍身后那个丫鬟,才问道:“我们还回来吗?”
她很贴心的没问缘由。
连巧珍疲倦的摇摇头,用无力的语气回答:“不知道。”
从本意来讲,她当然想回来。遍观大河上下,通州都是最繁华的所在,这里的银子也最好赚。
连巧珍没给出确切回答,香莲也不多问。
在这位大奶奶手下做事,不要有太多疑问和想法,才能最省心、最安稳的过活。当下便利落的服侍连巧珍出门。
后来买进的那个丫鬟却颇有心思,这时候就顺势退后。她想的是,主子难伺候的紧,能躲远点才好。
回到自家院子,陈婆婆已经指派赵掌柜等人收拾房子院子,做两日后启程的准备。
连巧珍自己也不歇着,和香莲对账,盘算通州和庆州两边生意结束之后,最终还能落得多少银子。
虽然庆州德胜酒楼搞得一塌糊涂,但通州的两个点心铺子依然高效运转,这段时间依然是暴利收入。
字面上的账目是吴掌柜掌管,但银子收入、每日用去多少食材、做出成品的数量,却是香莲用连巧珍教她的方法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