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泯走进了帝陵里。
很多修行者都走进了帝陵里。
这是千年以后,第一次有修行者进入这里,重要含义,不言而喻。
顾泯停在一条长长的甬道里,转身看着身后,时间一点又一点过去,却没能看到第二个修行者出现。
他虽然是第一个进来的,但绝不可能在进来这么久之后,还没能看到后来人,那么为何会这样。
顾泯沉默地从怀里拿出一张青色符箓,夹在指尖,微微动念,青色符箓燃烧起来,然后一缕青烟飘出,就在顾泯的眼皮子底下消散,并没能飘散出去。
进入帝陵之前,阿桑便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所以特意嘱咐过顾泯,要找她,便点燃这张青色符箓,可现在来看,这种手段,在帝陵里,并不能用。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每个人走进帝陵,都是隔离的。
要不然这么多修行者,即便是被随机分配到帝陵的某个地方,也该能够互相找到对方才是。
那么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不是真实的世界?
帝陵贯通东西,横绝南北,藏在群山之中,当然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但自己现在身处的是不是帝陵里,只怕还不好说。
之前在咸商城进入的大能洞府,也足够奇妙,在洞府里有着如同真实的世界一般感受,但终究不是真实的,所以会透露着好些古怪。
那么现在的呢?
顾泯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只是随手握住了烛游珠,把目光放在了这条甬道上。
这条甬道很长,一眼看不到尽头,通体都是白玉打造,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光源,反正站在甬道里,和白昼无异。
顾泯抬头看去,甬道的上方也是白玉,只是很高,大概距离地面有着数丈的距离,这布置丝毫不给人压迫感,反倒是有些空旷的感觉。
在原地又等了片刻,确定身后不会有人来了,顾泯便抬脚向前走去。
甬道是直的,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走完。
顾泯一边走,一边默默计算着时间,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在甬道一侧停下。
前面还是一眼望不到头,但身侧的这些甬道上,已经有了些图案。
玉石很白,这些刻在玉石上的图案是用朱笔刻下的,所以异常醒目。
顾泯站在玉石前,抬眼看去。
一失神,眼前便出现了一片草原。
他站在草原中央,而他的两侧,则是两方骑军,其中一方军容整齐,甲胄更是看着很是精良,另外一边的那些骑军便显得有些差了。
不仅是战马看着便比不上对面的军伍,而且很多人身上并没有穿着盔甲,如果说对面是久经战阵的骑军,那么这边的这些人,就好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流匪。
就在他判断这两方骑军到底哪一方会取得胜利的时候,随着号角声响起,战争已经开始。
战马前冲,喊杀声就此响起。
站在草原中央的顾泯感受着这震天的喊声,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两方骑军已然接触,战刀砍进血肉之躯的声音响起,战马相撞声响起,身在其中的顾泯,似乎不存在一般,战马从他身躯里穿过去,遇上了敌方的战马。
甚至就在顾泯眼前,两个骑卒从战马上双双摔落,然后就在地面上厮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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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骑卒挥舞着战刀,有来有回。
片刻之后,一人用刀捅进了另外一个人的胸膛,但那个人却没有停下,而是朝着别的敌人杀去。
顾泯看着那个已经倒在地面的骑卒,皱了皱眉。
那个骑卒还没有咽气,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天空,似乎有着强烈的不甘。
顾泯看着他的手,还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刀。
你们是为什么而战?
顾泯很想发问,却发现自己开口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他看着那个骑卒断了气,然后转头看去,草原上很多地方都在发生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个这方的骑卒才杀了那方的骑卒,只是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便被另外一个那方的骑卒斩杀。
然后这方的骑卒又杀了那方的骑卒。
这样的事情一直在发生,没有人能够阻止。
顾泯看着这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了好些悲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厮杀声渐渐小去,战场上还能站立的人已经比之前少了很多很多,顾泯这会儿再抬头看去,发现最后取胜的,居然是之前自己不好看的那一方。
虽然这也是一场惨胜。
顾泯读了很多史书,没有在史书上看到过几场如此悬殊,却是实力弱的一方取胜的战事。
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
那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生出这个想法的顾泯,眼前一黑,像是有什么挡住了他的眼睛,等着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回到了甬道里。
眼前的那块玉石上,画的便是草原里的那场战事。
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相邻的几块玉石,上面描绘的场景就是一个完整的事件。
是那场草原战事。
顾泯想了想,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这场草原战事,最后描绘的玉石上画着那些骑卒在马上驮着袍泽的尸体,朝着夕阳而去。
带着无限壮烈之意。
顾泯往前走了一步,抬头看着另外一块玉石。
果不其然,一出神,他便不在甬道里了。
此刻的他,在一座城下。
这又是一场战事,而且是更为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