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洗的,先打盆清水来吧。”沈澜熙叹了口气。
最初的震惊过后,她已经逐渐恢复了平静。
但平静之余,还有一丝心累。
与屋里那位相处越多,她就越觉得他的心思难以捉摸。虽说帝王心海底针,但若有根针在,仔细寻觅也不难发现端倪。
可自己面对的这位帝王,连针都没有...
那些分明可以按照常理寻迹的事,在他那儿,也会变得与众不同。
就像她手里的朝服...
嫌弃脏了不穿便是,帝王就算节俭也用不着在这点儿小事上费心。可他,偏偏要她违背规矩手洗...
沈澜熙轻叹一声,伸手:“皂角给我。”
惆怅之余,她并没有发现刚刚还嘁嘁喳喳围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的宫婢已没了声响。
两片皂角依言被放到她手上。
掌心触及的微凉,让沈澜熙蹙了蹙眉:“这么热的天,海棠你怎么还手冷?”
“奴婢...”海棠想张口提醒。
可才道了个自称,就迎来冷冷一眼。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只得改成:“奴婢刚刚碰了凉水...”
说完,她还悄悄瞄了眼萧辞钰的面色。
确认帝王没有不满她的说辞,才放心垂下头。
与她并肩站在一起的铃兰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无声询问:怎么办?
海棠为难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刚还在屋内悠然歇着的帝王忽然跑到后院来,是谁也没料到的事。
行踪都猜不透,哪儿能猜到其来意?
所幸,他此刻只是安安静静地在看常在洗衣,没有别的多余举动。
其实萧辞钰还真就只是来看沈澜熙洗衣的。
一个人在屋里傻坐着,连本可以看的书都没有,无趣得很。
周德舜又是个不懂事的,不仅喜欢瞎猜,还喜欢把瞎猜的心思写在脸上,弄得他心堵。
捧着盏茶左思右想片刻,萧辞钰最终还是决定上后院去。
看沈澜熙洗衣,都比看周德舜强!
坐在小凳子上的姑娘仔细把他的外袍叠好抱在怀里,只扯出脏了的那一块下摆浸在清水当中。
大抵是珍重,她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无论是抹皂角还是揉搓,都带着万分小心。
一点汗渍算不得什么。
不过片刻,那一块云纹便被重新洗净。
“拿回去放好。”沈澜熙随手塞回剩余的皂角,同时仔细检查起那一片云纹。
距离她最近的萧辞钰只能默默接过,将皂角递给本应忙活这些的铃兰。
没抬头的沈澜熙察觉到立于自己身旁的人没有挪动,又顺口指使道:“去拿把扇子来吧。”
朝服一丝一锻都珍贵得很,不能在太阳下晒干,只能晾在阴凉处,一点点以风吹干。
萧辞钰不懂这些,但还算听话。
闻言,便给旁边候着的周德舜递了个眼神,指使他拿扇子去。
有陛下盯着,周大总管跑得飞快。
不一会儿,扇子就被送到了沈澜熙手中。
沈澜熙正巧检查完起身,接过扇子便冲身边人笑道:“不过洗个衣裳,你不用...”
侧首看清身旁人时,她面上笑容陡然消失。
怎么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