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自立朝以来,只有过两位异姓郡主,一位是太祖义妹宝和郡主唐敏,一位是孝宗胞姐柔康郡主秦曦,华静瑶是第三位。
其中唐敏和秦曦都是够资格封长公主的,但是她们拒不受封,这才有了两位异姓郡主。
而以大周朝历来的规矩,公主之女只是在成亲之前封个县主而已,华静瑶刚刚赐婚就封了郡主,这是破例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之所以这样做,不仅是出于对昭阳长公主母女的荣宠,也是给足了永国公府面子。
永国公府沈家,自大周立朝始,圣宠不衰,先后出过两位皇后,沈家男儿驰骋沙场,立下汗马功劳,可怜人丁不旺,到了如今,沈家嫡支就只余下沈逍一根独苗。
沈逍自从回京以后,就是京地里各府想要联姻的对象,可惜去年春日宴的时候,沈四公子没有参加,后来有命妇也找人试探过,都说沈逍的亲事必须由太皇太后做主,可是除了京城里的那几位老皇亲以外,也没有人能在太皇太后面前说上话了,一来二去,沈逍就变成了那珍宝阁上的羊脂玉瓶,只能看不能动。
现在,这羊脂玉瓶终于动了,落到了华静瑶怀里。
华三老爷抹了把眼泪,女儿封不封郡主无所谓,可是女儿赐婚的事也要瞒着他,他就有所谓了。
江南看着华三老爷睫毛上的莹莹泪珠,心里直打颤儿,他无法想像,如果自己的儿女要成亲了,而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他会怎么办?
他会骂娘,跳着脚拍着桌子骂,把所有瞒着他的人全都骂一顿,骂得不过瘾再踹几脚,这口恶气一定要撒出来!
可是华毓昆能骂吗?
他骂谁?
骂皇帝?骂太皇太后?骂昭阳长公主?再或者是骂华静瑶?
他不能骂。
前两个是不敢,后两个是不舍。
江南忽然有了同情心。
他拍拍华三老爷的肩头,安慰道:“或许是误会了,你现在守孝,他们不便以此事来打扰你,你说对吧?”
对个屁!
华三老爷怔怔一刻,忽然一拍桌子,对同样傻愣着的青语和青言吼道:“去把沈逍找过来!”
江南叹了口气,总算是还有一个既惹得起又舍得骂的人了。
准女婿!
世上怎么会有女婿这种生物的,只要家里的女儿足够优秀,女婿就是岳父手里的泥,抡圆搓扁,在所不惜。
沈逍已经有半年没有住在折芦巷了,青语和青言要找他,就只能去永国公府。
永国公府外一片喜气洋洋,青语和青言到的时候,宣旨太监和礼官已经走了,但是鞭炮声还未停,胡同里红彤彤的鞭炮屑积了一层,几个小厮抬着装满铜钱的簸箩正在撒钱,一簸箩洒完,里面的人便又抬出一抬,欢天喜地好不热闹。
青语和青言好不容易才挤到门口,正要开口,一个小厮认出了他们,大声喊着:“亲家公府里来人了,亲家公府里来人了!”
青语和青言还没有把亲家公和他们自己联系起来,就有一个老仆过来,每人给了一个大红封,轻飘飘的,竟然是银票!
然后,青语青言晕晕乎乎地被簇拥进去,再后来,他们就晕晕乎乎地跟着永国公府的人一起,带着几大车东西回了折芦巷。
冯娘子进来,说永国公府送东西来了,华三老爷一怔,问道:“青语和青言呢?”
冯娘子道:“他们也跟着呢,那两个小哥看上去像是晕头转向的。”
永国公府的人被拦在外面,冯娘子让青语青言先进去。
两个人看到华三老爷,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永国公呢?”江南赶紧问道。
两个人怔了怔,青言一拍脑袋:“小的想起来了,祥伯说国公爷出城了,这会儿没在府里。”
没错,沈逍出城了,赐婚的圣旨一到,他接了圣旨,让人把圣旨供好,他便骑马出城了。
其实他不懂这些规矩,也不知道接了圣旨以后,他要怎么做,是请客还是进宫谢恩。
既然不知道,那他就去问问瑶瑶吧,她一定知道。
再说,还有昭阳长公主,岳母大人一定知道。
从京城到温泉庄子,快马加鞭也要半日路程。
沈逍的马程快,平安喜乐被远远落到后面,除了他们两人,沈逍没带其他随从。
天色全黑时,沈逍三人先后都看到了传旨的太监和使官连夜回京复命。
等到沈逍赶到温泉庄子时,已是二更时分。
掌灯后,温泉庄子外面有金吾卫巡逻。
沈逍还没到庄子门口就被拦了下来,金吾卫的小头儿见过他,再说,今天刚刚颁过圣旨,从今以后,这位就是长公主府的娇客了。
那小头儿心里盘算着,以后要叫国公爷,还是叫仪宾。
他不敢怠慢,连忙让人进去禀告。
里面的人很快就出来了,不是负责引领的内侍,而是史乙。
“国公爷,您快里面请,路上打尖了吗?怎么只有您一个人,平安和喜乐没跟着?”
沈逍一边回答着史乙的问话,这才想起他把平安喜乐不知给丢到哪里了。
丢就丢吧,他们又不傻,虽然没有来过温泉庄子,但是可以问,也能找得到。
沈逍还没有走进内院,就看到一条黑影窜了出来,大爪子搭到他肩膀上,伸着舌头冲他哈哈。
沈逍气得不成,他接了圣旨才能有机会过来,可是大柱子这货却能堂而皇之住在这里,每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