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庆功的不是只有巩六,史甲悄无声息走到华静瑶身边,低声说道:“姑娘,长公主来了,马车停在四季巷,刚刚有侍卫来传话了,长公主让您忙完了就过去。”
“我爹呢?”看到金吾卫给华三老爷开路的时候,华静瑶就猜到昭阳长公主一定过来了。
这个时候,若是不让她爹在公主娘面前刷刷帅脸,天理难容!
“三老爷正和江南春的东家在说话。”史甲说道。
自家姑娘在公堂上耀武扬威,史甲的眼睛一刻没闲,把衙门里里外外尽收眼底。
自从上次被华大小姐敲打过一顿,史家兄弟当中,至少有三个是开窍了,至于老四史丁,他开没开窍就不重要了,毕竟,人家天生神力,可以弥补脑力不足。
衙门外面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赵谦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华静瑶有些失望,她还想下堂之后把那厮引到小巷子里打闷棍,那厮怕是已经猜到了,溜得比兔子都快。
想到赵谦,大皇子赵谆便和黎府尹一起走过来了:“表妹,我让人在江南春订了雅间,你一定要去,秦崴和骆炯也一起去。”
华静瑶看看大皇子,又看看一脸严肃的黎府尹,问道:“黎府尹也同去吗?”
黎府尹摸摸胡子,他其实也想去啊,可是这个案子有张若溪涉案,他现在就要把案宗整理出来,转交大理寺,唉,大理寺那个王犟驴,也不是好相于的。
“本官一大把年纪,就不和你们年轻人掺和了。不过,华大小姐于本案有功,这一次本官一定要为你请功。”
华静瑶笑了,历来能做顺天府尹的,无一不是老滑头,且,还是能令皇帝信任的老滑头。
张若溪的案子,不知打了多少人的脸,那些将张若溪奉若神明般崇拜的读书人,脑残起来不会怪自己眼瞎,而是会想方设法洗白张若溪,维持那薄如纸的脸面。
总要有一个人出来受万夫所指,黎府尹有青天之名,那些人不会去惹,大皇子龙子凤孙,那些人不敢去惹,想来想去,只有她这个撕开张若溪虚假面具的人,才是那些人会惹也敢惹的.
就如今天她站在公堂上,那些人捶胸顿足,就像是她这个小女子掘了他们家的祖坟。
若是她华大小姐从此消失于江湖,那倒也罢了,一旦黎府尹为她请功,立刻就会有沽名钓誉的渣滓跳出来,指责她一个女子参与破案是祸乱法纪。
可是……华静瑶翻个白眼,她不怕!
而且,她稳稳觉得,这会是一个好机会,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好啊,那就有劳黎府尹了,真是太遗憾了,昨天您不在,没能亲眼看到我抽丝剥茧,找到尸体,查出真相,不过没有关系,我让苗红留下,和您详细说说,若是这还不够,我跟着您一起上朝,向圣上当面禀告也是可以的。”
黎府尹虽然老奸巨滑,可以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大言不惭的人。
且,这还是一个小姑娘。
大家闺秀,金枝玉叶,名门淑女!
“不用不用,本官会尽所能,将华大小姐的功劳详详细细禀。”
短短几句话,黎府尹几乎用尽生平之力,谁能告诉他,他为何要对一个小姑娘说出这样一番话!
大皇子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快点带着小表妹离开为妙,黎府尹抠门又小心眼,万一表妹惹恼了他,他跑到父皇面前这样那样说上一番,自己还要去替表妹求情,得不偿失。
“表妹,黎府尹言而有信,你就放心好了,秦崴和骆炯已经去了,我们也快些吧。”大皇子说道。
听说骆炯也去,华静瑶就兴奋起来了。昨天她从凤阳书院出来,就被华三老爷催着回家了,没能与秦崴一起回到顺天府,也没能见到骆仵作交流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请教骆英俊。
“姑娘,长公主那边……”史甲低声提醒。
华静瑶这才想起了自己的公主娘,她对史甲说道:“你告诉我爹,我在四季巷口等着他,让他快点过去。”
说完,她就催促着大皇子快点走,兄妹二人在一大堆随从的簇拥下出了顺天府,上了各自的马车,浩浩荡荡向江南春而去。
案子刚刚审结,顺天府门前的围观百姓便纷纷散去,今天的案子太过震憾,必须要和街坊们交流交流。
随着大皇子和华大小姐的离去,最后一波等着和贵人打招呼的人,也意犹未尽的离开了。
刚刚还人声鼎沸的衙门口,这时只有几个扫街官奴在清扫那满地的瓜子壳西瓜皮,还有不知道是谁掉落的鞋子。
顺天府一侧有一棵合抱粗细的古槐,茂盛葱郁,如冠似盖,盛夏的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照下来,洒下一地细碎光影。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大树后闪出来,目送着长公主府渐渐远去的马车,伫立良久。
“少主,该走了。”
浑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少年转过身来,那细碎的光影映在他的脸上,明明暗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
四季巷的巷子口,昭阳长公主伸手把车帘撩开一条缝,蹙眉道:“这孩子怎么还没过来,早知如此,就该让人去接……”
昭阳长公主的话戛然而止,她看到前面匆匆忙忙跑过来的人,那人发髻凌乱,身上的袍子上满是皱褶,再加上一头一脸的汗……
昭阳长公主玉手一抖,帘子上缀着的十几颗玉葫芦相互碰撞,玲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