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鸿总算说服了兄长谷梁春,也需各退一步,谷梁春的意思必须先把苏落和卓文的婚约取消,这就又需要请来苏落的师父,冒名的舅舅墨子虚,当初是他和郑氏的父母之命成就的此事,现在他们两个务须再次行使父母的权力,上嘴唇搭下嘴唇抹去婚约,古来很多婚姻都是被父母这样儿戏的,苏落在手抄本上看过,一醉酒的父亲竟将自己青春年华的女儿许配给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然后延伸出一个悲剧。
话说回来,苏落遇到谷梁鸿算是喜剧,由他遏止了这桩不和谐的婚姻。却也是悲剧,爱上自己的公公注定他们的感情要经历九曲十八弯的兜兜绕绕,并九死一生的磨难。
事情总算有了进展,谷梁鸿心下欢喜,某日让厨房准备了宵夜,在自己的书房内学着西域人的样子弄了个烛光晚餐,想在良城美景下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落,派了个小厮去请苏落,没等她到来,周祖成却急冲冲的找到他,神色慌张:“老爷,指挥使大人到。”
谷梁鸿愣住,凉州卫指挥使冯战极少来自己府里,更别说这样的时辰,难不成边关又有贼寇来侵?此事容不得怠慢,他立即起身赶到前面的厅堂,冯战负手而立,也是双眉紧锁,见了他彼此先拱手寒暄。
“大人的到来真是让在下惶恐。”谷梁鸿没有说那些什么蓬荜生辉的废话,直接坦陈自己的心思。
冯战神色凝重:“我也惶恐”,然后看看身边的随从:“你们都退出去吧。”
他的随从应声出,谷梁鸿知道事情相当严重,也屏退了自己的下人,亲自过去把门紧闭,回来再看冯战:“边关告急?”
冯战摆摆手:“边关一切都好。不好的是你。”
谷梁鸿相当惊诧,自己哪里不好?他指指椅子请冯战坐。
冯战没有坐,靠近他道:“牧风贤弟,虽然你我平素来往不多,那都是因为你不喜欢同官府之人打交道,但我们神交已久,我更忘不了贤弟曾多次帮我抗敌戍边,所以冯某视你为知己之交,今日午后我接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说你身边有个姑娘叫苏落。是建文帝流落在民间的女儿,要我派兵前来捉拿,我打听过。你身边真有这么一个姑娘,所幸只是匿名信,倘若此事属实,一旦被朝廷知道,贤弟你就大事不妙了。你万万不可小觑,这不是你一个人掉脑袋的事情,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所以我才连夜赶来告知。”
谷梁鸿早已惊骇得不知如何开口说话,苏落的事除了自己和大哥还有谁知道?想大哥即使不愿意自己娶苏落,也绝不会幼稚到去密报。这不仅仅是能致苏落于死地,也是关系到谷梁世家的大事,他这样做无异于自杀。
忽然想起几日前和大哥在书房谈话的时候。耳听外面好像有响动,现在才明白当时大概有人偷听,会是谁?周祖成?郑氏?窦璎?或是野鲜不花?
究竟是谁密报还需要调查,谷梁鸿感谢一番冯战,冯战怕在此逗留久了让人生疑。他是官谷梁鸿是富甲一方,他们两个在一起很容易让人多想。遂准备告辞离开,谷梁鸿道:“兄何妨小坐片刻,我有一物相送。”
冯战战战兢兢,他算是清官,为人也正直,做事非常谨慎,在朱棣的高压下,大明的官员哪个不是如履薄冰,真的是伴君如伴虎,谷梁鸿说有东西相送这就是行贿,他着实害怕,当下立即拒绝。
谷梁鸿淡然一笑让他稍等片刻,自己匆匆的去了书房,取了一物纳入袖子,然后又急急返回,见了冯战掏出来递给他,是一匹白玉奔马,冯战乍看非常喜欢,武将,对马和有关马的一切都偏爱,只是推开道:“贤弟知道我的为人,这断然使不得。”
谷梁鸿开解道:“大人误会了,这又不是真金白银,小弟平时闲来无事喜欢绘画雕刻,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因为了解大人喜欢马,所以赠给大人把玩,不值钱的。”
冯战犹犹豫豫,看这匹奔马雕刻得栩栩如生实在喜欢,又被谷梁鸿左右劝说,盛情难却就半推半就的接受了,也藏在身上然后与谷梁鸿告辞。
送走冯战春好过来找他,苏落已经在他的书房等候。
从前面的厅堂到书房这一段路并非有多长,他却走的好累,本来打算告诉苏落一个好消息让她高兴,谁知冯战却说她的身份已经被人得知,对方的目的不知道是为了对付他还是为了对付苏落,总之此事一旦捅到朱棣那里,苏落危险整个谷梁世家都危险,所以,苏落不能留在这里,必须离开,越远越好,先暂时躲避,等自己调查清楚并想出好的办法解决再让她回来不迟。
然而,怎么对她说呢,上次因为让墨飞白带走她,回来后她又哭又闹,假如仍旧故技重施骗她,她还会自己跑回来,这可真难住了谷梁鸿。
书房马上就到,他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好的策略,苏落已经迎了出来,白裙飘动,人就扑在他的怀里,他去找谷梁春的事张初五已经侧面的透漏给苏落,张初五是好心,不想苏落和谷梁鸿一直闹别扭。
“大叔,我刚刚偷吃了一杯酒,听说是你自己酿制的。”她说着还扬起头朝谷梁鸿微微张开嘴巴呼出一口气,酒香馥郁,径直扑入谷梁鸿的鼻子里。
谷梁鸿轻轻把她从自己怀里挪开,试着先问了句:“假如,这是场离别酒,你还会吃么?”
苏落俏媚的一笑:“鸿门宴我也不怕,因为你不会再骗我……难不成你想同我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