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两银子足够投宿打尖,两个人轻松的安顿下来,此镇坐落在日升山南麓,于客栈内凭窗远望可以看到山顶的皑皑白雪,也因为这座山,把察合台汗国此处的属地分割开来,大部在山南,小部在山北。
苏落对此地非常熟悉,以往下日升山执行任务这里是必经之地,她恐谷梁鸿发现什么,小心谨慎的伪装自己,在点菜时还是露出马脚,“碳烤野山羊二斤,蜜炼稚子鸡一只,雪莲芙蓉羹两碗,一坛粗酿。”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这些东西皆是日升山的特色,她曾经被墨飞白请吃过几回,外人来此必定得经过店家推荐才懂,而她却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一旁窥望的谷梁鸿笑意融融。
等店小二把酒食端上,谷梁鸿逐个看了,色香味俱全不敢说,西域人对于饮食类似蒙古人,非常的粗犷,没有大明国的人讲究甚而到了餐具之上,比如喝各式酒要用不同的杯子,盛肉盛鱼的碗碟也是区别开来的,所以这些菜肴都是嗅着香看着也就那么回事,这个谷梁鸿懂,也就见怪不怪,然而对苏落点了这么多奢侈之物很是费解,她平时穿戴素雅也从不胡乱买东西,一副勤俭持家的贤妻良母形象,遂问:“你可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刚刚赚到二十两就如此破费,明天怎么过?”
苏落给他筛酒,丝毫没有旅途的疲惫和盘缠丢失的懊恼,她希望此行再遇波折,然后行程就会被无限延长,自己就可以同他更多的时间单独相处,听谷梁鸿如此说,心道铺张还不都是为了你,表面上不以为然的:“说不定明日卖艺时有人会打赏我个五十两呢。”典型的侥幸心理,忽而又取笑谷梁鸿:“实在赚不到钱,你考虑一下卖身。”
谷梁鸿正端着酒盏想饮,咚的重新置放在桌子上,假装斥责:“越来越放肆。”
他习惯了苏落的胡说八道,苏落也习惯了他的虚张声势,把手掌伸到他面前,“喏,照照,谁让你长的这么英俊,再者,我说的卖身是卖身为奴,你想到哪里去了?你究竟想到哪里去了?”
谷梁鸿不知究竟是自己会错意,还是她在狡辩,拿起一个包子就想塞到她咄咄逼人的嘴里,半路停下,心里怅然,若自己和她哪怕是普通朋友,她一言我一语的,说说笑笑,其乐无穷,多好。
正彷徨,苏落抢过他手中的包子自己塞进口中,呜呜着:“你是这个意思吧。”
实在是不甚清晰,谷梁鸿没有听清楚,却被她的可爱模样逗乐,神清气爽的自斟自饮。
酒过两三盏,门口闪现一群人,正是那打赏苏落二十两的面具人带着一干随从也来此店投宿,发现苏落就过来打招呼,苏落唯有再次感谢,并邀请他同桌而饮,“我请你。”银子是人家的,她居然说请人家。
那人也不计较,大大方方的入座,苏落跑去拿碗筷,谷梁鸿瞅了机会从身上摸出两锭银子塞给这面具人,“多谢兄台,这个还给你。”他这样走南闯北惯了的高手,有毛贼能从他身上盗走东西比让人类开始直立行走还难,丢失盘缠是假,想试探苏落是真,听闻墨宗之人生存能力超强,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如探囊取物。
面具人心里也诧异,“多了一倍?”
谷梁鸿拱手相谢:“不是有句话叫滴水之恩需涌泉相报吗。”
面具人呵呵一笑,也不客气,把银子揣入怀里,“我赚了。”
须臾,苏落把碗筷拿回递给他,“你,怎么吃饭?”看他带着面具,虽然露出嘴巴,也应该非常艰难。
面具人四处观望一番,然后揭下面具,露出的脸比他的面具还可怕,好长的一道疤痕,像一条蚯蚓盘踞在右半部脸上,五官不算好看,却也颇具豪气,特别是那双眼睛,薄薄的眼皮下透着深邃的光,好似鹰隼。
苏落料定这是一个非同寻常之人,首先能够出手打赏给一个卖艺的路人二十两,这近乎一个知县半年的薪俸。其次他身边站着很多影卫,此影卫不同于沙漠之王的鹰卫,据闻鹰卫其实是抄袭影卫而来,并且鹰卫是男影卫是女,苏落还知道,拥有影卫的应该是察合台汗国的贵族,他们训练很多女子作为影卫,随时可以化整为零随时可以群起而攻,就是说来无影去无踪。
如此她就不敢小觑这面具人刀疤脸了,殷勤劝酒,客套的问去对方的名字,他也直言不讳似的,“在下花千重。”
苏落想,他既然带着面具,那这名字必定是假的,否则就失去带面具的意义,还有这个名字太过文学性,假如他说个张三李四的或许自己能信,这显然就是个笔名或是艺名。
“晚风拂过满园香,花影千重次第来,真是好名字。”她口占一句,惹得花千重满脸倾慕之色,殊不知这是她在手抄本上看到的,碰巧今个用上。
这花千重样貌是明显的西域人,苏落极力搜索察合台汗国与这个名字贴近的人物,唯有承位汗王的世子,也就是大王子,因为这里的人们名字超长又没什么规律可循,所以苏落大多记不住,也就对那大王子的名字模糊,但感觉很与这个花千重有关,再看他的派头和他身后的那些影卫,更加确定。
“千重兄,说来这顿酒我是借花献花了。”她端起酒盏敬过去。
借花献花?花千重对她独创的这个词汇冷不丁没明白过来,谷梁鸿却了然于胸,前个花是人家打赏的银子,后个花就是花千重了。
三个人推杯换盏,话说的多了,花千重问起谷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