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袅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有人用脚踢了踢她,才醒过来。她猛地睁开眼睛,正想大喊一声,谁呀?就看见了王陌离那张冷峻的脸,顿时,清醒过来,半张的嘴慢慢地合上,极为尴尬地唤道:“殿下!”人也爬了起来。
王陌离已经换下婚服,一身樱草色的锦袍,倒是让他的面容看去柔和了许多,“被子扔到床上!”他丢下一句话,就走出了里屋。
萧袅这才松了口气,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抓起地上的锦被,放到床上。这才注意到床上的白绫上有几滴血。她心中一抖,脸霎时涨红。莫非,莫非这几滴血代表着她的处子之血。
萧袅扶额,表情有些无奈。
这周国的婚制中有一条就是婚礼次日,夫婿的母亲要检验白绫上的处子之血,如无此血,儿媳当即会被逐出家门。
也难得世子会记得此事,萧袅心中一暖,照她的粗心早就将此忘得一干二净,一会奴婢进来收拾,看到空空如也的白绫,她的声誉岂不就给毁了吗?
萧袅回头看向外屋,没想到这王陌离还是有些人情味的!
正想着,就听见门口响起一个声音,“殿下,孺子,可是起身了?奴婢们要进来了!”
“进吧!”王陌离坐在榻上允了一声。
门开了,细碎的脚步声传进了里屋。萧袅赶忙将锦被铺在床上,脱下身上的婚服,只着中衣坐于床边。
“奴婢给殿下请安!”
“你们是前不久刚刚入府的那批?”
“是。”
“李嬷嬷可将规矩讲清楚了?”
“讲清楚了!”
这德熙院的最大规矩有两条:一是世子殿下不需要任何婢女伺候;二是这德熙院的正屋任何人都不得踏进。
说来这两条都让人费解。堂堂的世子殿下生活起居,都不要婢女伺候,身边只留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而这世子殿下放着好好的正屋不住,却只居住在东厢。
“很好,既然清楚就不要犯!”王陌离看着跪于地上的奴婢。“孺子在里屋,进去伺候吧!”
“是。”两个奴婢明显松了口气,起身进了里屋。
萧袅看着昨日里那两个奴婢走了进来,一人拿着托盘,一人端着脸盆。
“奴婢给孺子请安!”
萧袅站起身,走了过来,“起身吧!”她看着那两个奴婢起身后,指着那拿着托盘的道:“你叫什么?”
“奴婢婵娟。”婵娟福了福身,低声说着。
“那你呢?”萧袅又问那端着脸盆,身材肥胖的奴婢。
“孺子。”那奴婢放下脸盆,抬起大脸笑道:“奴婢阿来!”
“阿来?”萧袅重复着,这奴婢不仅人长得那个……。连名字也很质朴。
阿来眉毛一挤,忙道:“李嬷嬷说,奴婢们的名字原是要孺子重新给取得!”
萧袅摇头:“不了,你们的名字挺好就这么叫吧!”
婵娟看着只着中衣的萧袅,说道:“让奴婢伺候主子。更衣吧!”
萧袅点点头,看着婵娟从托盘里取出一套襦裙,疑惑道:“这是……?”
婵娟将托盘放在一旁的桌上,笑盈盈地解释:“这是孺子婚期的礼服,一共五套,才刚刚赶制好。其他的一会送过来。”她捧着襦裙朝阿来使了个眼色。便走过去给萧袅穿衣服。
萧袅第一次被人伺候着穿衣服,甚感拘束,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毕竟之前都是她亲力亲为的。
“李嬷嬷说,其他的家常衣服孺子看着有什么喜欢的样子,让裁缝再做!”婵娟边穿边又说着。
萧袅点点头,很是配合的伸直手臂,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襦裙。这淡淡的粉色很是好看。
阿来蹲在地上整理着裙摆,一脸的愁苦。她阿来怎生如此命苦!迷迷糊糊入了天水阁。本想着从此就不用饿肚子,没承想被上头遣去伺候人,夜里拉肚子起身看见那危枫摸进姑凉的屋里……其实后面的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上完茅厕,回来就看见姑凉屋里黑着灯,想着姑凉睡了。谁料想,出了事。阁主抓着她,非让她说出个所以然来。显然她是什么都说不出。阁主怒了,说她的脑子肯定被人动了手脚,抹去了那个片段。这一想,就是五年,她从南蛮都想到了叶城,也没想起来。如今,又被派来临清……
婵娟轻轻踢了阿来一下,阿来这才恍然自己走神了,忙起身对婵娟感激一笑,跑过去端过脸盆,伺候孺子洗漱。之后,婵娟又给萧袅挽了发,打扮了一番。
“孺子,真是大美人!”婵娟在身后看着镜中的萧袅赞叹着,她只是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在稍稍苍白的脸上擦了淡淡的胭脂,镜中的孺子,便更加妩媚动人了。
“是啊,孺子真是天仙。”阿来嘴笨,只想到了天仙这个词。
萧袅被夸得不好意:“那是婵娟的手艺好!”
婵娟在身后赶忙摆手:“奴婢什么也没做,这发髻是最简单的,脸上也只是擦了胭脂,”她眼神诚恳,“孺子是天生丽质!”
萧袅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默默地起身朝外屋走去。就见王陌离还坐在榻上,闭目养神着,微微一怔,“殿下在等妾身?”
王陌离睁开眼睛,就看见萧袅一身淡粉襦裙,清新自然,于婉约中透着甜美。脸颊上淡淡地胭脂,使她看起来不似平时那样苍白,倒是多了几分生机。他的眼睛一眯,眼前这人的神色让他想起了小鸟……
那个恣意妄为的小鸟,却曾不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