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同年进府,这么多年,虽然交集并不深,但如今一个死了,另一个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娇娘侧头望一望周夫人,“姐姐也不相信是简姐姐下的毒?”
周夫人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长椅,几天前她还和她坐在那吃瓜闲聊,如今……
眼中露出哀色,周夫人摇摇头,她声音柔和似踩在云朵之上,软软绵绵,“她其实色厉内荏,最是胆小怕事,敢说不敢做。你要说她送“送子观音图”去讽刺王妃,她倒是敢做,你说她下毒,她没那个胆量。”
“那她为何……”为何要死,何为要承担所有,为何要为尉迟珍背黑锅。
“她这辈子一生都为家族所累。”周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娇娘一眼,“她还有两个弟弟。”
娇娘眸中深显怜悯之色,唏嘘一声,道:“女人就是如此,生前生后都是为了别人。我听说简姐姐那两个弟弟还算成器,读书不错。”
周夫人笑着颔颔首,“以前她在的时候,就总和我炫耀她哪那两个弟弟读书有多好,如今已进了国子监,你知道的,进了国子监将来定是能考上进士的。”
“他们两兄弟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一个叫简书峥,一个叫简书嵘。”
娇娘默默将名字记下,在东南角上了一炷香之后,又道:“姐姐哪日有空陪我去趟寺庙吧,给简姐姐立一个牌位,别让她死后成了孤魂野鬼。”
简氏是犯事自缢,王妃下令,不得安葬,直接就让人扔去了城外的乱葬岗,并且不许有人给简氏立碑立牌。
外人看,是王妃因为简氏给她下毒而心生怨恨报复,但娇娘知道,她是怕简氏回来找她。
周夫人点头称好,又道:“你这小产没几日,我就要你来陪我祭拜,可我一个人来,有些不敢,总觉得她还在。”
秋霜后脖子突然感觉到一阵冷风,打了个激灵,她不由自主去看简氏上吊的那根房梁,脸色顿时变白,赶紧离娇娘更近一些,怯怯道:“主子,拜祭完了,咱们走吧。”
娇娘瞧她吓那样,安抚的拍一拍她的肩,“别怕,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是回来,自然会去找害她之人。”
……
娇娘虽未死,但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算是了却了尉迟珍心头一件大事。
只是近来她时常梦魇,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想喊人也喊不出来,又几次梦见简氏披散着头发,张着血盆大口,伸长了舌头来找她索命,还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缠着她不放。
她夜夜被噩梦困扰,精神也越来越不济,还是尉迟莹提议,让她办一场法事,超度简氏的亡灵。
正院法事做的热闹,梵音禅意也都传到了关雎阁里,娇娘在廊下逗着一只五彩鹦鹉,清欢在旁端着鸟食给她,笑道:“王妃这是花钱消灾,她是怕简夫人的鬼魂找她报仇吧?要我说,有什么用,还不如平时多积点德,或许还能赎罪。”
娇娘轻轻一笑,喂了鹦鹉一口,“法事从来不是为死人做的,而是为活人做的,图个心安。”
她又折了一根柳叶逗鸟,鹦鹉伶俐,也不知来之前被谁调/教过,进了屋就会叫“娘娘万福”“郡主万福”,娇娘很喜欢。
清欢歪着头笑了笑,“主子当时为何不追查到底?这事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王妃做的,简夫人只不过是替死鬼。”
娇娘怎不想追究,但是——
“简夫人死无对证,又有她留下的亲笔书信,还在她房中搜到了毒药,就算大家都是心里明镜的,又有什么办法,做事总要讲证据。”
清欢悻悻,皱眉道:“主子就打算这么算了?”
娇娘精致的眉毛微微一斜,哂笑道:“算了?”随即笑容一收,整张脸冷下来,切齿道:“她差点害死我,我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就不信尉迟家能永远都是大秦第一世家,这么多年了,也该塌了。”
晨昏定省是后宅女眷的规矩,娇娘在休养了一阵子之后,依旧去俪元院请安。
夏日炎炎,众人的精神头也不大好,懒洋洋的,说话都是有一搭没一搭。
去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不想才说了一会儿话,就已天色大变,随即下起瓢泼大雨。
这场雨下得又大又急,反倒凉快了不少,尉迟珍笑道:“看来这场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唤了一个丫鬟,“萤儿,让人搬几桌桌椅来,再拿几幅叶子牌来。”
女眷们平时无事,也就爱三五聚堆打打牌,消磨时间,一听打牌,顿时来了精神,千恩万谢之后,就分了几桌人。
娇娘一向不会这个,只坐在一旁喝茶,茶是雨前龙井,色泽翠绿,香气浓郁,只是娇娘不爱龙井茶的味道,觉得略微发苦,喝了两口就放在桌上。
“小花侧妃怎么不玩?”尉迟珍看一看娇娘,问道。
娇娘回道:“每次玩都十玩九输,便不大玩了。”
尉迟珍笑一笑,“小花侧妃只怕是总想要打只能赢的仗,这可不行,这人哪,总有输有赢才有乐趣,一味的赢还有什么意思?”
娇娘按着刺金袖口,微笑道:“多谢娘娘教会,但妾身实在不喜欢输的感觉。自然,娘娘您是一直都嬴着的,才觉得输一次半次也是乐趣。”
她打量着尉迟珍几眼,“娘娘的发髻歪了。”
“哦?”尉迟珍摸了摸头发,娇娘起身过去,给她正了正,“不如妾身到里面重新给娘娘挽个发髻。”
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