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武将靴筒横着切了一小圈,然后切成两个小皮条,递给了阿吉,说:“这是牛皮做的,可以吃,当然味道不怎么样,但真的可以抵抗饥饿了。”言罢,先放在嘴里一块咀嚼了起来,这靴子上的熟牛皮又硬又难吃,咯得牙齿生疼,但好在嘴里有东西了,有了口水,反倒不那么渴了。
阿吉看到张孝武吃起了靴子,惊讶得抿住了嘴,不敢相信这个东西能吃。扶桑人的鞋子不是用蒿草编制的,便是用木头雕刻的,而达官贵人的鞋子也是木履,既木底的布鞋。她的父亲贵为左中将军,也只是穿着木底的草鞋。
鞋子能吃吗?
阿吉疑惑地看着张孝武的鞋子,才发现这双鞋子的与众不同,它非但做工精美,材料还不一般。她询问张孝武鞋子的材料,张孝武用手比划着牛角,学着牛叫:“哞——哞——哞——”
阿吉还是疑惑,这是什么动物?美浓国没有牛,她自然也没有见到过牛,更不认识牛。不过虽然没见过牛,但看到他忍着痛苦地咀嚼着靴子,还是将牛皮条放在了嘴里。
吃到嘴里,她紧着鼻子,有一股淡淡的臭脚丫子味儿,当然还有咬不动的感觉。这是她记忆力第二次挨饿,第一次挨饿是十年之前。
十年前,美浓国遭遇天灾,一场暴雨刮了整整三个月,他们全家躲在屋子里,吃光了食物之后便一直在忍受着饥饿。她的爷爷为了找吃的海鲜,不顾暴雨跑到海边捕鱼捞虾,然后被巨浪给冲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而她的亲生母亲也在那场饥饿中活活饿死了。
母亲饿死那天,她的父亲埋葬了妻子,并带着一个仆人去买米,虽然米没有买到,但是带回了一些肉。虽然这些肉很酸很腥,但是大家如狼似虎地吃了。父亲说,他把仆人卖给别人了,再以后,家里的仆人越来越少,但他们家没有再缺少食物了。
自从那场暴雨引发的大饥荒开始,家里就再也没有雇佣过任何仆人,甚至也没有人愿意做她家的仆人。虽然她当时很小,才六岁而已,可凭借着聪明,在多年之后,她也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她担心张孝武会像她的父亲一样吃人肉,但至少从现在的表现上来看,他更愿意寻找办法,而不是吃了她。想到这里,阿吉接过来牛皮条,艰难地咀嚼起来。
吃掉一根牛皮条需要很长的时间,张孝武将两只靴子洗干净,也没有嚼动十分之一,但是零零星星的牛皮进入肚子里,还是让他没那么饥饿。阿吉接过来靴子继续洗,她洗的更干净,仿佛在向他证明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一样。
日落星河现,又到了晚上,海上的风变得冷了起来,张孝武带着阿吉躲进了风帆下。风帆的面积很大,他们将风帆反复折成了三层,第一层用来躲避太阳和风雨,第二层和第三层盖在身上取暖。
其后的几天,他们陆续遭遇到了海风和大雨,但并不是暴雨,小船被风吹得不知去向。他们不会操控船只,只能任凭海风将他们小船吹走,海浪将他们的小船推动。如此过了几天之后,张孝武身体也开始暴瘦了下来,阿吉也变得更瘦了。
早上,张孝武睁开了眼睛,他被叫声吵醒了,抬起头的时候看到船头落了一只海鸥,他大吃一惊,推了推阿吉。阿吉同样睁眼看到了海鸥,惊讶地说:“陆地?”
“对,陆地。”张孝武说,“但是,食物。”
阿吉猛点头,看着张孝武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海鸥,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而且海鸥似乎也不怕人。张孝武快速出手,一把抓住了海鸥,他兴奋地扭断了海鸥的脖子,几乎跳起舞来,说:“终于不用吃牛皮了。”阿吉也高兴地笑了。
虽然海鸥的肉非常硬,难吃的要死,可再难吃也比牛皮好吃得多。两人茹毛饮血地将一只海鸥吃光,然后还咂咂嘴回味着它的味道。
“果然,幸福是比较级,只有产生对比,人们才会感到幸福。”张孝武对阿吉说,“从前我吃山珍海味都不觉得美味,可如今吃一只生的海鸥,居然如此美味。”
他继续说:“你知道吗?我最喜欢吃的是十三香小龙虾,我是北方人,从没吃过小龙虾,也从未想过这东西还能吃。当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的女朋友对我说,你去南方找工作吧,我毕业了之后去找你。于是我来到了南方,还凭借着专业考取了一份公务员的工作,我一直在哪个位置干了十年。但是在我工作的第二年,我的初恋女友就因为异地恋的原因,喜欢上了同年级的一个男生,最后人家大学毕业结婚,我还给他们随礼了。”
他不管阿吉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像是发泄一样,也像是憋了许久——大概这些话他憋了十年,自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始终将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隐藏着,而如今面对听不懂汉语的阿吉,他反倒能敞开心扉谈论起来。
“你是不是认为我会恶作剧地在红包里面放报纸?我当然不会这样做,那是多无聊才会破坏人家的婚礼。”张孝武自言自语地笑着说,“我随了六百块钱,当时我的工资也只有五千块,但我要还房贷,还要准备为下一个女友点餐。怎么从十三香小龙虾说到了前女友了呢?看来食物的力量还不是很大。说到小龙虾,我记得单位两百米的一家安徽菜馆做的小龙虾最好了,老板是六安人,一直想把他的妹妹介绍给我,哈哈哈……”
张孝武肆无忌惮地说着自己曾经的过去,在另一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