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骑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围住,他们身披斗笠面目狰狞,手持长剑指向张孝武。他们是极乐帮的杀手,是极乐帮专门用来处理生死的人,对外号称白事人。因为他们所过之处,余人只能办白事,江湖上不少人提到白事人无不闻风丧胆。白事人从未想过,他们会遇到如此强烈的反抗,甚至有五个兄弟被杀,对于他们来说,这个仇不死不休。
张孝武兀然不惧,站在车头上,冷冷地望着他们。雨水浇在他的脸上,沿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却浇不灭他的愤怒。
领头的白事人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插手我们的事儿?”
张孝武道:“怪只怪你们今天招惹了我,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她被你们掠到了哪里?”
白事人头领道:“我不知道她在哪,我不负责此事,不过即便我知道,我告诉你,与你来说也毫无意义——你有什么遗言吗?”
张孝武冷笑:“你这个人倒还挺有意思,讲究,所以我给你留全尸。”
白事人头领狞笑道:“大言不惭,既然你没有遗言,那么——杀!”
“杀!”
“杀——”
杀声陡然之间四起,坊城城墙上站起来一排排银衣卫士兵,他们将手中的矛枪投掷过去,随后拔出汉刀跳下城墙冲杀上来。
身着白衣头戴笠盔的银衣卫仿佛无边无际一般,从坊城两边大道上杀出,从坊墙上越下,他们将白事人团团围住。只一轮投掷,二十一个白事人便被杀死了十五个,这十五个人甚至连人带马全都被刺穿,比起万箭穿心来说,被矛枪刺中的人反而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他们倒在地上,一边哀嚎一边求救。
白事人头领下傻眼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此遭到伏击,更没想到伏击自己的是银衣卫,他惊恐地跳下了被矛枪射穿的马,四下一望,包围自己的银衣卫足有五百多人。
“你们——”
“见过将军!”
“见过将军!”
包胤和贾斯也如同哼哈二将一样冲了出来,他们神色倨傲地看着白事人,包胤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当朝中枢令大人在此,还不跪下?”
中枢令?!
中枢令张孝武?!
太子少保张孝武?!
鬼将张孝武?!
天下第一张孝武?!
白事人统领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如此有眼不识泰山,眼前这个杀人如麻的男人,竟然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枢令张孝武!一瞬间,他的所有抵抗全都变得毫无意义,甚至于他全身上下的所有力气顷刻湮灭。
没有人能够在张孝武的手下活过五招,传说他亲手杀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传说他能手撕虎豹。
当然,更让他不敢反抗的原因,是自己的身份,他们白事人再如何作威作福,也不过是极乐帮打手,极乐帮再如何势大,也不过是权贵的工具罢了。他哪里会想到自己遇到了一个真正的惹不起的人,比权贵还要权贵的人,当朝中枢令大人。刚刚还大言不惭地说对方不知死活,万没想到是自己不知死活了。
他脑海之中飞速转动,随即立即扔掉了兵刃,跪在地上磕头谢罪道:“极乐帮白事人统领赵路,叩见中枢令大人,小人有眼不识高人,还请饶命。”
贾斯也拎着双锤走过去,路过一个白事人时,猛地一锤,那白事人的脑袋刹那间像是一个被砸碎的西瓜一样四散。贾斯也走到赵路跟前,赵路的脑子已经完全无法清醒了,他瑟瑟发抖地说:“我——我错了。”
王一瑾将一张硕大的黑色雨伞撑在张孝武头上,一旁有人地上来毛巾,张孝武擦着脸上的雨水,面无表情地说道:“赵路,极乐帮在哪?你带路。”
“是。”赵路高兴坏了,中枢令这句话便代表着他不会死了,至于其他白事人,死不死跟他也没关系了。原本最应该忠诚于帮派的赵路,此时此刻像是一条哈巴狗一样为银衣卫带路。
赵路知道,他的身后是中枢令,是鬼将张孝武,这是一个全天下都惹不起的人。他怪只能怪极乐帮的那些眼线子瞎了眼睛,如何掠走了中枢令大人的女人。他脑海之中飞速旋转,绝对不能继续得罪张孝武了,非但要全须全尾地把他的女人送回去,还要赔礼道歉,甚至远走龙都,甚至要杀死一批替罪羊,佛足额极乐帮这个门派就要覆灭了。
极乐帮的老巢在喜乐坊。
喜乐坊是龙都烟花青楼酒肆最密集的地方,也是龙都城的销金窝,号称外七十二坊的中永远有灯光的坊城。因为喜乐坊的繁华,即便关闭了坊城城门,在喜乐坊游乐的男人们也可以在城内玩到第二天早上。更让人称赞的是,喜乐坊各处都有专门给人留宿休息的亭子,只要是夏天,人们喝多了大可以随便找一个亭子,躺在长条木凳上呼呼大睡。
喜乐坊几乎什么都有,但唯独没有乞丐,但凡有在喜乐坊讨钱讨饭的,全都会莫名其妙地消失。有人说坊主与喜乐坊的帮派达成了协议,一旦有乞丐不长眼来到喜乐坊打扰了客人的雅兴,他们处死乞丐,坊主非但不会告发,还会替他们打掩护。
就在张孝武带领银衣卫抵达喜乐坊的时候,坊主马化云似乎是先一步得知消息,跑到城门口迎接。
张孝武只是问了一句:“这人是谁?挡路者杀无赦!”
“我是坊主。”马化云立即说道,“协助府尹大人主管本地民事。”
张孝武一挥手道:“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