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武举起酒杯,大呼一声,胃里的酒气四散,他深吸一口气,又道:“这第三杯酒,敬的是诸位彼此,不是我敬你们,也不是你们敬我,是咱们一起互敬,敬的是什么呢?敬的是友谊,是友情,敬的是真心,敬的是战场之上你我能背靠背,将彼此的性命依托于对方。我张孝武今年二十岁,过了今晚子时,二十一岁。在我这二十年中,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安全感,有你们在我身边,我便放心,有你们在,我便安心。你们是我的依靠,拥有你们的友谊,是我最大的骄傲。我觉得我们最成功的的,不是击败什么犬夷,也不是创立了鬼卫边军,而是拥有了彼此的友谊!我提议,敬彼此,敬兄弟,敬袍泽,敬真心,敬友谊,友谊万岁!干杯!”
“干杯!”
话说到这里,众人纷纷动容,情绪所知,王一瑾甚至留着眼泪举杯相碰,众人皆一饮而尽,随后大笑不已,大笑声中,不知几人心中感动落泪。不过唯独王一瑾已经泪流满面,难以自已了,众人嘲笑不已,王一瑾哽咽道:“我从小就是被人遗弃被人嫌弃的人,从小就是人家的奴仆下人,从来没有一天吃饱饭,今日能够有这么多哥哥,我高兴,我开心!我——”
只听得噗通一声,王一瑾醉倒了。
张孝武忙让人将王一瑾扶到一旁的坐床上休息,摇头道:“这小子,酒量得练练。”
胡立道:“先之,你以为别人都如你一般身强力壮?”
胡三万道:“胡立,我看你才是天赋异禀吧?”
胡立一拍大腿道:“我天赋异禀之处,又何止饮酒?”
“吁——”
李春城抬杠道:“你喝酒天赋异禀,我们倒是早就领教了,可你说别的天赋异禀,我们却不服了,要不然你亮亮家伙?”
众人大笑,胡立道:“这儿是将军府,我岂能随便亮出兵刃?”
“你都私自携带兵刃了……”萧开难得冒出一句荤笑话,顿时引得众人再一次大笑不止。
胡立举杯便冲着萧开说道:“老萧,明年一别,我去劳什子西南益州了,你呢,就保护着石翀去了,日后若是再见只怕难了,不如咱俩痛饮三杯?”
“怕你不成?”萧开起身倒酒,两人叫阵单挑起来。
另一半张孝武拉着兀松和管骧也痛饮起来,李春城和胡三万勾肩搭背喝了起来,众人皆找了个对手饮酒,饮酒之后,再找他人继续饮酒。
这个时代的酿酒技术并不成熟,酒味辛辣但度数却低的可怜,按照现代标准,他们喝下去的米酒不过二十度,所以人人都能痛饮。于是这些男人趁着大过年的,一个个拼酒,不到子时,便一个个醉倒了。最后坐在酒桌上的只有两个人,酒量最好的张孝武和怎么喝都不醉的胡立。
酒桌上的人,大多数都是胡立灌倒的,大家兴致上来了,纷纷要把胡立灌醉。胡立是来者不拒拒者不来,既然你们要管醉我,我就先灌醉你们。于是酒桌上的人被胡立灌了一圈,然后全都醉了。
张孝武让下人将大家抬回去,没家眷的也住在厢房里,将军府内厢房众多,又拍了丫鬟小厮看守,免得他们醉得厉害踹被子受风寒。
见众人下去了,张孝武吃了几口肉之后便走到门口,胡立起身,张孝武道:“撒尿?”
“走!”
远处,芒种气得又是跺脚又是无奈,这些男人怎么这么喝酒,简直不成样子。她看着满地的狼藉,只得吩咐下人好好打扫,屋子里到处都是呕吐的味道,简直难闻得要死。竺无霜走来,芒种指着张孝武的背影说:“无霜姐姐,你去替我看着点儿他们,别醉倒在雪地里冻死了。”
张孝武与胡立二人默契一笑,走出大厅,风一吹,“哇”的一声,二人全都吐了。
吐了几口之后,张孝武坐在一旁的雪地里,胡立跑到一棵树下撒了泡尿,回来坐在他身边。张孝武道:“这棵树是枣树,你大冬天的跟它撒尿,明年结的枣子,肯定带着尿味。”
胡立道:“没事儿,带着我的味道,你们吃了之后肯定想起我。”
张孝武哈哈一笑,一脚踹过去,胡立应声而倒,又重新爬起来坐在一旁,道:“酒后打人可不对啊。”
张孝武道:“我还以为你真千杯不醉,这脚下也拌蒜么。”
胡立郁闷道:“我以为你喝醉了之后手脚迟缓,哪想到快得看不到影子,直接看到衣服上的脚印子了。人家都是喝了酒变得软绵无力,你倒好,怎么更厉害了?”
张孝武大笑。
胡立突然止住笑,说:“先之,你带着大伙儿,反了吧!”
“什么?”张孝武哽住了,宛如晴天霹雳砸在头上,吓得一身冷汗四溢,他立即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紧张的心才放了下来,气道:“别胡说八道。”
“咱们在塞北,自己管自己,我受够那些士族的欺压了,妈的,出身不好,就要受到打压吗?”胡立握紧拳头愤恨地说道。
张孝武道:“你我皆为帝国子民。”
胡立愤恨道:“先之,这个朝廷,烂到家了!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四个人明升暗降,去了各地,能活着都是一桩幸运之事。我烂命一条,无牵无挂的,但你看看老萧,老申和老祖,他们三个都是拖家带口,若是他们三个有什么危险,谁来照顾他们的儿女?尤其是老萧,妻子身怀六甲,若是他被那些士族害死,孩子还没见到阿爷,便成了孤儿。”
张孝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