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反倒没什么好事,越是平静,张孝武越是担心。如果沙匪出现,他们的目的自然不可能是为了对付自己这群军士,而是这四家车队或者顾家的小姐们。不过匪盗毕竟是匪盗,除非必要,他们不会招惹任何帝国或王国的正规军队。
不一会儿,又有斥候回报,说林外再次发现人影,只是骑马走了,大家没有追上。
张孝武心中的担忧更加重了,看来不但自己选中了这片树林,便是敌人也选中了这片树林。
出于谨慎,张孝武下令在林内制作绊马索,又在索绳上挂了许多铃铛。这片白桦林大概三十几亩,白桦树容易生长,靠着生命之泉成了这片绿洲。一千多人车的队伍藏在林间,还真看不到什么。张孝武下令众人驻扎在几百年前的罗兰王坟丘上后,将所有马车链接制造了一个简易的围墙,所有人在围墙内休息。
顾小姐的营帐便在最中央位置,被所有人牢牢保护起来,三个小姐下了马车后觉得无聊,非常想四处走走,但遭到了军士们的拒绝。军士们说校佐大人有令,顾家三位小姐不得离开众人一箭之地,否则以军令惩处。
施郡主牙尖嘴利气咻咻嚷叫道:“对我等处以军令?我倒想知道何等处罚?是要了我们的脑袋吗?”
几个士卒不敢回答,低着头彼此看了看,忽然一声传来:“圣汉禁军有军律十八斩,凡行军号令不从者必斩。”
“你敢杀我?”施郡主转头等了过去,便看到一位俊朗冷面的军官如标枪一般站在身后,他身高六尺有余,身着束身皮甲,脚踏流云雪,脖颈处系着一条绛红披肩,双眸犹如一潭深水见不到底,直淹没得让人无处喘息。
施郡主哪见过这种能够与自己对视而不避的郎君,立下被对方的眼神看得呼吸都重了,低下头努力使自己平静,道:“你……你要杀我吗?”
张孝武道:“除非你故意违反军纪置我等于危险之中,所以小姐们请回吧,别为难我们这些保护你们的军佐。”
“哼,别人怕你,我却不怕你。”一向泼辣的施郡主觉得自己的气势被压制了,倔强性子上来,抬起头插着腰顶嘴道,她努力做出虎视眈眈的表情瞪着张孝武,颇有一种你弄死我试试的架势。
张孝武无奈地转身吩咐道:“赵锁,把我抽马的鞭子拿来,这位郡主……”
“你——我是南阳郡王府的郡主,你敢动我试一试。”施郡主昂着头说。
张孝武故作认真,客气道:“好的,我一定满足郡主的要求,赵锁,还不拿马鞭过来,既然郡主迫不及待地想要尝尝军法的滋味,就先打三十鞭子吧,倒不会死人。郡主可选择谁来行刑?是否有满意人选?”
“你……你……你打女人,当真不是男人,哼!我咒你将来找一个母老虎为妻!”施郡主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即转身溜了。但他嘴里依旧不饶远远地嚷嚷道,兵士们听了觉得有趣,这郡主牙尖嘴利,却是活泼得很,还很亲民。
赵锁举着鞭子,犹豫不决地问道:“校佐,还打吗?要不,你来?”
“打个毛线,我就是吓唬吓唬她罢了。”张孝武说着也摇头笑起来,他又不是冰冷的机器人,真的打了人家郡主,那才是真是得罪顾大军师了,再说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同此等小女儿一般见识。他转身对军士们继续叮嘱说:“尔等定要保护好三位小姐,但若三位小姐当真活泼好动,你们倒也不用严管,周遭我们都理了几处机关,你们警觉一下便是。”
“喏。”军士忙道。
张孝武又在四处巡视过后,才走回自己的营帐,却并未脱衣卸甲。胡三万已经准备好了麻饼腊肉等食物,张孝武就着水吃了起来,忽然见到远处有光亮,抓住朴刀窜了出去,却见顾家小姐的帐篷旁边生气了一堆篝火,陈伯手中拎着两只野兔子,顿时气得走过去。
陈伯清见张孝武来了,便说道:“原来是张校佐,只可惜我只猎了两只野兔,否则当与张校佐一同吃喝了,而今只能给小姐们尝尝鲜。”
张孝武皱起眉头,下令道:“灭火!”
“喏!”
身后赵锁立即上前打散篝火踩灭火星,陈伯清气得对张孝武怒问道:“你在作甚?”
张孝武冷冷地说道:“前次我们约定好,一路之上必须听我军令,除非允许,沿路不得生火造饭,莫非陈大侠忘记了?”
陈伯清道:“自是没忘,但这火却不是为了我们起的,而是三位小姐已经两日未进火食。我们自是糙人,喝惯了冷水吃惯了干粮,可三位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又岂能不吃火食喝些热水?”
张孝武拒绝道:“不行。”
多日的矛盾瞬间被点燃了,陈伯清大怒,张孝武也不是好脾气的人,两人彼此怒视对方,那陈伯清冷哼道:“校佐大人,你总得给我个解释吧?我答应顾军师照顾好她们三人,你一句话便不许她们饮食火食,怕是不妥吧?你说是怕招惹土匪,还是怕招惹犬夷?我们这么多人驻扎于此,他们除非瞎子看不到我们?”
张孝武见对方把顾军师给搬出来,这才沉默片刻后解释说:“陈大侠,行军不生火是军法,既然是军法,就要遵守。江湖游侠和沙匪可以不遵守军纪,但军人必须遵守,我们用军法来训练士卒不怕死不怕苦,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
陈伯清道:“张大人的意思,是我们也必须遵守贵军的纪律?”
张孝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