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勖皱眉思忖了一下,旋即微微点了点头,吩咐左右道:“你等去请伯虎公子前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私下商议。”
而与此同时,赵寅与吴懿正走在返回各自营房的路上。
期间,吴懿频频看向赵寅,最终,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终于忍不住提道:“公子提出退兵一事,着实出乎末将意料……”
赵寅轻笑着说道:“这不正合吴将军心意么?”
“呃……话是如此。”
吴懿尬笑了一下,旋即颇有深意的说道:“但我没想到公子会提出来……我以为公子誓要攻破梁城。”
“呵。”
赵寅停下脚步,背着手笑了一下。
的确,曾几何时,他恨不得趁各路义师会战梁城之际,趁机将当日陷害他鲁阳赵氏的凶手童彦抓住,千刀万剐,但如今他却不急迫了,因为他弟弟也来了……
他十分笃定,就算他失败了,他弟赵虞也决计不会饶了那童彦,既然如此,又何必坐看十几万义师在梁城全军覆没呢?
要知道,鉴于难易程度,晋国多半是率先平定豫、荆之地的义师,随后才会调转枪头对付山东,而这就意味着,其余几路义师坚持地越久,他江东义师就能得到更多休养生息的机会。
就在二人闲聊之际,忽然有陈勖的护卫匆匆而来,向赵寅、吴懿二人抱拳道:“吴将军,伯虎公子,陈帅有请公子,说是有要事相商。”
“仅我一人?”赵寅有意问道。
“这个……”那名护卫看了一眼在旁的吴懿,神色讪讪地点点头:“是。”
见此,赵寅与吴懿交换了一个神色,旋即,他笑着说道:“既如此,请你带路。”
“请。”
“请。”
片刻后,赵寅便在这名护卫的指引下,再次回到了陈勖的营房。
“陈帅。”
“公子。”
在相互见礼后,陈勖轻笑着说道:“劳公子走一趟,陈某有些事想请教公子。……公子请坐。”
赵寅当然知道陈勖想问什么,闻言也不感觉奇怪,挥袖在营房内坐了下来。
此时就听陈勖正色问道:“恕我直言……若义师最终败退于梁城,不知江东作何打算?”
赵寅面色如常地说道:“无论义师是胜是败,我江东都不会有所改变……”
陈勖的目光微微一动,问道:“公子指的是,经营山东?”
“是。”
赵寅点了点头,旋即沉声说道:“此番我一路随军而来,途中亦有所见闻。晋国虽朽,但据我所见,各郡民心尚向晋国,还远非我义师可以一呼百应的地步,因此按我老师的想法,各路义师不应冒进,当步步为营,逐步蚕食晋国,期间,笼络民心,休养生息,以待时机再图河北,此方是上策。”
“公子所言极是。”陈勖点了点头,旋即话锋一转,又说道:“然豫州之地,并无泰山、济水之险,若晋国反击,我恐无法支撑。”
听到这话,赵寅心下了然。
他当然知道陈勖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担心晋国展开反击后,其江夏义师守不住眼下的地盘。
而在他看来,江夏义师恐怕也确实守不住——在各自为战的情况下,单凭江夏义师又如何挡得住晋国的反击呢?
“此事陈帅大可放心,介时我江东必然会从济水尽力牵制晋国,并且援助其余几路义师……”赵寅正色说道。
陈勖看了一眼赵寅,对后者的话倒不怀疑。
毕竟他也明白,江东义师不会坐视其他几路义师完蛋——若其他几路义师都完蛋了,那就只剩下江东义师单独面对晋国,也绝对讨不到好。
只不过,他依旧有种其余几路义师皆被江东给利用了的感觉。
就在他暗自嘀咕之际,忽听赵寅又说道:“陈帅的担心,我想我略知一二,不过就我看来,天下义师,各分彼此?倘若这边不可为,陈帅何不率众一同前往山东?我想我两位伯父,还有我的老师,必然扫榻相迎。”
“……”
陈勖吃惊地看了眼赵寅,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居然想要拉拢他……
但平心而论,这倒也未尝不是一个选择,毕竟他本人又没有什么野心,又不打算推翻晋国后怎样怎样,无论是听命于荆楚,亦或是倒向江东,这对于他来说倒也没太大区别。
只不过……
“若豫州之地被晋国夺回,我义师就被晋国拦腰截断了……”他郑重其事地提醒道。
的确,倘若像陈郡、陈留、汝南等地皆陆续被晋国夺回,介时义师就将分作两块,一块是荆楚,一块是山东与江东,介时这两方义师恐怕难以再相互支援。
不过在赵寅看来,这恐怕是迟早的事。
当日,陈勖与赵寅足足谈了一个时辰,尽管这次交谈让陈勖愈发欣赏赵寅,但他终归没能打定退兵的念头,依旧还希望在梁城‘再搏一搏’,看看能否打下梁城,替他义师创造最佳的局面。
一直到二月十五日,陈勖忽然收到了一则消息:晋国委太师陈仲,携虎贲中郎将邹赞、后将军王谡,率五十万军队南下,镇压叛乱。
虽然陈勖知道那‘五十万军队’肯定存在许多水分,但太师陈仲的名头,却着着实是地吓住了他。
当日,陈勖与程周、吴懿、赵寅三人展开紧急商议,几人一致决定,撤兵!
问题是,身在梁城的薛敖会坐视他们撤离么?
事实证明,薛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