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虎。』
荀异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房门处,打开了房门。
打开房门一瞧,他便看到门外站着两人,这两人个子都不高,且都披着灰色的斗篷,用斗篷罩住的脸上隐约露出一块虎面面具。
这二人,无疑正是赵虞与静女。
“……”
看了为首的那人一眼,荀异看了看屋外走廊的两侧。
仿佛是猜到了荀异的心思,赵虞笑着说道:“荀督邮且放心,周某派人在督邮两名护卫的酒菜中下了安神助眠的药,相信这会儿贵护卫已在屋内呼呼大睡……”
『这驿馆内果然有黑虎贼的人。』
荀异瞥了一眼赵虞,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虞也不客气,背着双手徐徐走入屋内,静女紧跟其后。
出于谨慎,荀异又看了一眼屋外走廊的两侧,见并无动静,这才关上房门。
此时他压低声音立刻质问赵虞:“周虎,此次昆阳县民怨沸腾,险些暴乱,定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这可冤枉了。”赵虞摊了摊手说道:“事实上,周某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义舍、工坊遭查封时的损失倒还在其次,停工数日,其中损失无可估量……”
“哼!”荀异以一声冷笑打断了赵虞的话,压低声音说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此番分明就是你等与县衙合谋算计那纪荣……”
此时已是晚上,屋内光线昏暗,唯独桌案上的油灯发着光亮。
因此赵虞一眼就看到那桌上摊着一份荀异写了一半的公文,于是他走上前去,饶有兴致地拿在手中,扫了两眼。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荀异准备日后呈报郡守李旻的公文,纸上较为详细地记载了‘昆阳百姓暴动’的前因后果,有意思的是,这份公文并未涉及到黑虎贼,只是非常客观地讲述了经过,倘若用一句话概括,即王尚德麾下偏将纪荣不顾民情的肆意妄为,引发了昆阳县的民怨。
“吁。”赵虞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啪!”
荀异一把从赵虞手中夺过那份公文,看似恼怒地将那份尚未写完的公文重重拍在桌上。
赵虞也不想刺激这位迂腐而正直的督邮,耸耸肩假装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见此,荀异面色稍霁,目视着赵虞沉声说道:“莫要得意,只不过是荀某暂时还未看到你等作恶,不想牵连过大……”
“嗯嗯。”赵虞很配合地连连点头,看得荀异有气却没地方撒。
只见他狠狠瞪了一眼赵虞,旋即沉声说道:“周虎,尽管你等暂时还未作恶,但你的行为,却非常危险……你在挑拨民意。”他目视着赵虞,压低声音又说道:“你莫不是想造反么?”
转头看着荀异严肃的神色,赵虞也明白此刻并非开玩笑的时候,他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赵虞的这句话,那当然是实话,不过他并没有说完全。
黑虎寨与兄弟会,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在兄弟会发展的初期,赵虞暗中将黑虎寨向过往商队抢掠的钱来哺育兄弟会,用各种善举在收买人心,同时也要借黑虎寨对鲁叶共济会的商贾施压,渐渐剥离其名下的商贾,使后者出于各种原因,不得不与兄弟会合作。
而现如今,兄弟会初具雏形,坐拥城内二、三十家工坊,因此它的潜力反而超过了黑虎寨。
倘若说兄弟会已逐渐成为黑虎寨的根基,这话并不夸张。
因此,当得知王尚德派偏将纪荣率领两千军卒前来昆阳围剿他黑虎众时,赵虞第一时间担心的其实并不是主寨那边,而是县城里与兄弟会相关的工坊,因为这些工坊,才是他黑虎众日后赖以生存的最关键的存在。
或许有人会问,既然与兄弟会相关的那些工坊如此重要,赵虞为何还要牺牲它们,任由纪荣肆意查封呢?
其实原因有二,其一,便是为了逼颍川郡里派人出面,因为唯有颍川郡里出面,才勉强可以对抗王尚德;其二,赵虞是想趁机试试兄弟会在昆阳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结果非常顺利,那边颍川郡里派来了督邮荀异,这边昆阳百姓亦联合起来对县衙施压——虽然其中固然有他黑虎贼挑拨民意的因素,但也足以证明昆阳百姓对兄弟会是持支持态度的。
在明确这一点后,赵虞就可以逐渐采取后续的行动了,比如说,借兄弟会的口碑,逐渐改善黑虎贼的凶恶形象,尽可能地使黑虎贼甩掉‘贼寇’的帽子,成为跟地头蛇差不多的存在。
而这些,赵虞暂时并不想透露给荀异,免得这位迂腐的督邮胡思乱想。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是想控制昆阳,甚至之后再控制邻县,而这些,是荀异所万万不会容忍的。
这位荀督邮,连他黑虎众暗中挑拨民意都不能容忍。
这不,在听到赵虞的解释后,荀异怒道:“为了自保,你就可以挑拨民意?你可知道,一旦此事闹得无法收拾,那将会是何等的后果?!”
赵虞笑了笑,宽慰道:“放心,荀督邮,既然周某出此下策,必然会时刻紧盯局势,绝不会使昆阳出现暴动,昆阳出现暴动,那对我等也没有好处。虽然我等在县北暂时难以收手,但是在县城内,我等会当一个奉公守法的良民,安分守己,顺从县衙的指示,顺从郡里的指示……”说着,他看了一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