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江漓漓眨眨眼睛,“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只是看了一眼梅迎岚的照片。
她发誓,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我就是知道。”叶嘉衍想了想,“你真的要我解释……好像没办法解释清楚。”
“……”
江漓漓只能说,这就是“了解”的力量。
话说回来,梅迎岚不想再和叶家有任何瓜葛的猜测,叶嘉衍也是凭着了解做出的吗?
如果是真的,这对叶嘉衍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他的母亲,不想再和他——以及他的家,有任何瓜葛。
或许,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母子的情分,更别说母子之间的感情了。
“别想那么多了。”叶嘉衍摸摸江漓漓的头,“很多年前,我就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并且看开了。”
“……”
江漓漓不说话,在叶嘉衍的眸底搜寻脆弱的痕迹。
很多年前——他指的多半是梅迎岚刚刚离开他的时候,那时他还不到十岁。
那么幼小的心灵,怎么想通了这么沉重的事情?给他留下的打击,又有多大?
叶嘉衍没有让江漓漓找到脆弱,倒是他清楚地看见了江漓漓眸底的心疼。
经历那些事情的时候,他确实很痛苦,但现在回头看,其实也只是小事一桩。
他定定地看着江漓漓,说:“对我而言,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更重视的是,我有你。”
江漓漓相信,叶嘉衍不是在故作坚强。
是啊,那些痛苦的经历,是他人生前半程的事情了。
她知道他经历了多少艰难,才成长成了这个样子就好,没有必要费劲安慰他。
今日的语言,安慰不了过往的伤痛。
她能做的,只有治愈他的伤痕。
她轻轻抱住叶嘉衍,很坚定地说:“我会永远都在你身边。我们还会有一个孩子,或者两个!总之,我们会很好的。”
“嗯。”
叶嘉衍闭上眼睛,最后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滑出。
虽然失去了一个至亲,但他的生命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所以,他该收起悲伤,让生活继续下去了。
张姨远远看着,松了一口气。
江淮樾很担心叶嘉衍,但现在看来,江漓漓可以治愈他。
她悄悄发消息告诉秦婉:“让江教授不用担心嘉衍了,他和漓漓都挺好的。”
新来的阿姨姓徐,一直叫张姨大姐,说:“张大姐,叶先生和叶太太的感情,可真好啊。”
“是啊。”张姨也很欣慰,转而说,“来,我继续教你。”
徐阿姨说:“好。”
另一边,江漓漓还在翻照片,和叶嘉衍一起回忆、谈论爷爷。
对于至亲离开这件事,坦然地怀念,比避而不谈要好很多。
回忆了爷爷一个下午,傍晚时分,叶嘉衍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江漓漓这才想起叶守炫,说:“我们应该叫守炫过来跟我们一起。他现在一个人呆着,应该也是很难过的。”
“他小时候,跟他母亲生活。”叶嘉衍说,“他对爷爷有印象,应该是长大之后的事情了。”
所以,叶守炫跟爷爷没有什么共同回忆。
叫他过来看着叶嘉衍和爷爷一起度过的日子,他也许只会更加难过。
“守炫的经历,也很让人心疼。”江漓漓知道,跟叶守炫比起来,叶嘉衍至少拥有爷爷的疼爱,“这一关,他也只能一个人过了。”
“他还有好多关要自己过。”叶嘉衍看见江漓漓眸底的心疼,继续道,“他会成长起来。”
江漓漓把头埋在叶嘉衍的肩上,“嗯!”
他们一起看着外面,看见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阳光也从花园的西墙上逃走了。
“嘉衍,漓漓,你们饿了的话,先吃饭吧。”张姨温柔的声音从沙发后传来,“我煲了汤。”
两人的胃口依旧一般,但是喝了很多汤。
饭后,江漓漓才看到林绽颜的消息,问他和叶嘉衍怎么样。
“一切都好。”江漓漓回复道,“我们刚刚吃完晚饭。”
“漓漓,在我面前,你什么都不用掩饰。”林绽颜叮嘱道,“你要是想找人说说话,或者做点别的事情,随时找我。我现在有多闲,你也知道的,我可以陪你。”
“我知道。”江漓漓发了一个撇嘴的表情,“我才不会跟你客气呢。”
两人聊了一会儿,聊到江漓漓的工作。
“我周一去上班,就正式向律所递交辞职信了。”江漓漓说,“时间过得……好像比我想象中还要快呢。”
“是啊。”林绽颜话锋一转,“但是,我估计守炫不这么觉得。”
等待的人,怎么可能觉得时间过得快?在守炫看来,他现在度过的每一秒,应该都像一年一样漫长。
江漓漓很同情叶守炫,但又忍不住被林绽颜的话逗笑,说:“希望雪莉早点回来。”
谁都是这么希望的。
但是,叶守炫这个漫长的等待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没有人知道。
周一一早,叶嘉衍和江漓漓准备上班,张姨也准备走了。
“徐阿姨已经完全上手了。以后,她可以照顾好你们。”张姨心疼地看着两个年轻人,“嘉衍,漓漓,我知道你们现在都不好受。但是,你们要保重啊。”
“张姨,你也要保重。”江漓漓抱了抱张姨,“我们会常去看您的,也欢迎您常常回来。”
“好。”张姨说,“我会常常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