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似乎传来一声“轰”,声音不是特别响,华少立即披衣坐起,轻声地喊李嬷嬷“嬷嬷,你说是不是心九……?”
李嬷嬷点头“应是。”
俩人屏息静气,过了半刻鈡,又传来一声。
之后,一刻钟不到,又一声“轰”!
一共三声!
声音沉闷,不是太响,不仔细听不会太注意,洛水湖距离冀州城四五十里地,中间还隔着一些小村庄和一个镇子,所以声音不会太明显,至少短时间内不太会引起官府注意,何况是深更半夜的洛水湖。天寒地冻,没有人报官,只怕官府也懒得查看。
只要在一天内不能被人发现就没有问题,如此寒冷的天气,一夜功夫冰就会冻回去,雪花也会掩藏破坏的冰层。
华少慢慢地缩回被窝,一时没有了睡意,他在黑暗里给李嬷嬷轻声道“嬷嬷,如果这次破冰捕鱼成功,我打算,随身多带几个暗器,这两天立即出发去北疆。”
李嬷嬷“是该出发了,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二十天了。”
“长泽不是说方伯是东方王朝时最出名的匠师吗?我打算把前面的铺子开起来,作坊由方伯选址建起来,从海环山调人,和方伯先学习手艺,春年后即可开业。”华少说。
“铺子的事是不是太急了?”李嬷嬷说,“不能再耽搁了,北疆那边劫了太子,随时都会发生战事,一旦战事起,我们再去就没有了意义。”
“嬷嬷可曾听说过枭将东徙?”
“主子早年讲过,枭将东徙,因乡人皆恶它鸣,鸠曰‘子能更鸣,可矣;不能更鸣,东徙,犹恶子之声’!是说要从根上解决问题罢?”华少原先给心舞他们讲时,李嬷嬷旁边听过。
“是啊,如今虽破冰捕鱼,到底风险极大,湖鱼有限,终究不是长法。海环山五万人,责任于我,犹如一座大山。蜗居山洞,故步自封,长此以往,战斗力只会持续下降。”华少垂了眼帘,打了个哈欠,“冀州这边必须尽快开了铺子和作坊,甚至建立商队,才能为他们走到阳光下的身份掩饰。”
李嬷嬷有些心疼地看着他疲惫的小脸“嗯,天亮还早,主子再睡一会儿罢,凡事都比不得身体康健。老奴会尽快通知方七和心九。”
次日天亮,华少匆忙起床,简单地吃了早点,就把方伯叫进来,给他说自己计划把前面铺子开起来,专门开个眼镜和镜子铺。为了叫方伯有个直观的感受,他示意李嬷嬷从匣子里拿出来一副老花镜,给方伯戴上“试试,怎么样?”
方伯吓了一跳“啊,不行不行,看着有点晕。”
华少说“你往近处看,不要看远处。”
拿了一根绣花针放在方伯面前,方伯“哎呀”叫出来“这可看得清楚了。”手舞足蹈地又就近看自己指甲,拿一把锉刀挫一枚针。
华少说“这是老花镜,专门用于老花眼。离的近以后也能看清楚了,否则我交给你做一些细活,你看不清怎么能行?!”
方伯连呼“神奇”!
华少又拿了自己的梳妆小镜子给方伯看。方伯看见镜子里自己的眉毛胡须根根清晰可数,眼睛的瞳仁和眼白分明,眼白上的细血丝枝枝蔓蔓,清晰可视。各个角度去看自己的老脸,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连连问这是怎么回事?
华少很是好笑方伯的孩子气,说了简单的原理,方伯恍然大悟,就这么简单?
他点头“是啊,就这么简单!方伯,这可是我们的秘方!咱们要靠它赚钱呢。”
说着又悄悄地附耳过去“您老人家说说,想成事,离了钱能行?咱们是不是要悄悄地多攒点钱?”
一语双关!
方伯严肃地点头!当然,要成事,钱、粮必不可少!小少爷心机不比主子少啊!关键是这孩子怎么这么讨他老人家喜欢呢?在自己耳边说悄悄话的这个调皮可爱的小动作,耳朵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一辈子守着长泽的老方伯,感觉到无尽的天伦之愉悦!
华少嘿嘿地一笑,又悄悄地说“方伯,我啊,要把海环山山洞里塞满粮食,把我们的地下密室填满金银,您说,可好?”
“好好好!”方伯满脸乐出红光来,“老头子做好你们的大后方。”
李嬷嬷难得地看见自己家主子显出孩子一面,她也满脸带笑地看着他们俩在那里互动。
华少说完,就拉了方伯“来来来,我给您老人家把图纸都画好,您哪里不懂就问,要不耻下问,听懂没有?”
“听懂啦!”方伯和他一起进了屋。
拿了图纸一张一张地给绘制示意图,又给方伯讲解得非常详细细致。方伯也不断地问各种细节,虽然他没有做过眼镜和镜子,但是第一匠师绝非浪得虚名,问出的问题都非常专业,也非常关键。
华少给他连画加讲述了不到两个时辰,方伯已了然于胸,其实这些技巧对于匠人来说并没有多少难度,只是他们以前从未接触如此惊人的技术而已。
长泽回来时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一桌子的纸张,一老一少头顶着头,小的毫无芥蒂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挥毫,老的戴着滑稽的装饰,指指点点,李嬷嬷面带微笑,步履轻快,厨房里炊烟袅袅,香气弥漫。
冬日的阳光轻轻浅浅地照射在堂前的门廊上,铺上一层淡淡的暖黄,寻食的雀儿携儿带女,在树枝和地上来回兴奋地叽叽喳喳。
时光静好!
这便是家么?
感受到从未见过的“家”的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