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宣武大街的院子,李嬷嬷迎上来,取下华少的披风,在他耳朵低声说“心凤传话来了。”
华少“嗯”了一声,扭头看了一眼钟离襄。感受到他的视线,钟离襄便起身“我先回去,有事可叫方伯去庄子上寻我。”
告辞而去。
李嬷嬷和华少进了屋,华少问“心凤怎么说?”
“心凤说北疆那边有一股土匪,把太子劫走了。”李嬷嬷说,“那股土匪平时在沙漠周边出没,和匈奴人都有来往。这次劫走太子,要求拿万石粮换。梦亲王和韩大人已经加急折子上奏皇上,刺史王允之已经停止向灾民施粥,紧急备齐万石粮食。”
劫一国太子只要求万石粮,要的还真不算多!可是在这样的灾年,赈济灾民尤其艰难的情况下,如果要救回太子,那么地方官员有可能拿赈灾粮去换,对于灾民,雪上加霜,毁灭性的灾难。
“该死!”华少低声咒骂了一句,“太子去赈灾原本就是赚声誉、捞资本的。朝廷本就粮食匮乏,赈灾如同鸡肋一般,骑虎难下之际,有这么好的一次机会,上面那位岂能错过?自然大肆宣扬匪患十恶不赦,百姓不明就以,自然对劫匪深恶痛绝,同仇敌忾,届时朝廷再以剿灭匪徒的名义兴兵讨伐,如此谁还关注灾民问题?北疆不仅遭受雪灾,还要加上战乱之祸!”
以另一场更为严峻的、博眼球的事件转移百姓视线,当权者经常玩的游戏,政治,手段而已。
李嬷嬷说“心凤已经探查那股土匪也本来是边民,和匈奴人一样善骑射,非常彪悍!领头的是一个叫做苏德的大个子,大营似乎在沙漠腹地的一处连绵的城堡。数年来不断地聚集增加,居然有数万人,城堡四周毫无遮挡,不等靠近就被发现,且缺水断粮,外人进去,难以为继,易守难攻。”
华少思索着心凤的信息,心里大概有个数,他问李嬷嬷“我叫你准备的材料准备齐了吗?”
“齐了,我交给心九了。”李嬷嬷说。
“好,你准备一下马车,等会我们出去一趟。”华少把衣袍穿好。
“方伯……”李嬷嬷问,“要不要告诉他?”
“不必,如果他把我们行踪透露出去,我便借机赶走他。”华少声音凉凉地说,“钟离襄到底是什么来路我虽不曾着人去查,但是他和惠月冥将军一体,私兵五万赠送与我,诸多机密对我俱不设防,至少和上面那位不是一条心。并且,钟离襄,我总觉得他很熟悉,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李嬷嬷心下明了,便准备出门。
见两人连夜套马车出去,方伯什么也不问,只是迅速地把车驾备好,马蹄儿用布包了,悄悄地开了门。
李嬷嬷戴好帽子,拉了华少做的“围脖”,披风系好,扶华少坐进去,驾车就走。
不一会儿,两人到了一处挂着药铺幌子的中药铺子,李嬷嬷扣门,门打开,小伙计一边警惕地左右张望一边很不耐烦地牢骚“讨厌死了,这么晚了,不出诊。”一边开门叫李嬷嬷和华少进了门,两人进去也不答话,华少径直走去后院,李嬷嬷和小伙计在前面铺子里点灯抓药。
华少进了后面院子,门打开,就看见心九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华少轻笑“心九,你又长高了!”心九严肃的小脸登时急红了“公子,心九已经十五了!”
“是是是,心九长大咧!不是冷面呆子了!”华少瞄着他的脸,“越来越帅了!”
心九生气了,转身去了地下室,华少没有看见他脸瞬间红了。
华少一笑,跟着下去,看见地面分开堆积了蓖麻油、木炭、硝石粉、硫磺粉等等,还有按照华少的要求准备的木制或者鉄制球壳。
华少收敛了玩笑,严肃地对心九说“我现在做的这个东西,只准你一人使用,每次用完,务必掩盖痕迹!”心九很少看到华少如此严肃,想来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点头应是。
心九打着下手,华少逐一地配比几种成分,小心翼翼地组装好,累得眼前一阵花,心九急忙上来扶住他,小声地说“公子在这里睡一觉吧?”
华少摇头“不了,这里我不久留。你带上可靠的兄弟,带上渔网和足够的车辆,跟你去洛水湖。用这些东西把冰破开,把鱼捞上来,送到海环山脚下的酒铺子里,铺子里有咱们的兄弟,让方七把鱼都接走,天寒地冻保存一段时间没有问题,这些鱼、海环山的土薯加上换得的粮食,五万人到明年夏收之前应该没有问题。”
华少再三叮嘱他“你使用这些东西时,先在冰面凿一个小洞,把东西塞进洞,引燃捻子,切记一定要迅速远离,引燃后就地卧倒。”
心九惊讶地问“这么厉害?”
“是很危险!万一有人知道了,对我们绝对是灭顶之灾祸。”华少顿一顿,叮嘱他说,“你去洛水湖只需要三颗,带这些东西万不可路上有闪失,网了鱼,清除痕迹,尽快离开。”
心九郑重地点头。
华少扶扶额,脸色苍白地起身,告辞。心九把头放在他的肩窝,低声说“公子一年没有看心九了!”华少一阵心疼,拍拍他后背“小九长大了,可以独挡一片天了。”
感觉到肩窝处的温湿,华少心里也很难受,但是作为自己的“八大金刚”,华少希望他们是坚强的,独立的,自由的,尽管他们叫自己主子,但是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他们的兄长,是他们成长的导师。
他们都是华少“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