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千金福泽来,笑若银铃似天籁。
璧玉宝珠全不换,玲珑娇女胜心肝。
这是当初岐凤和岐凰周岁时,偏爱女儿的岐宽在酒后乘兴写下的诗句,并笑着警告当时还是个小娃娃的珞麒,今后若是敢欺负妻子,岳父定要把他的小屁股揍烂。
珞贤不似岐宽性子张扬,他素来含蓄,不喜将情感诉诸言辞,因此除了妻子和儿子珞麒外没人知道,这位蓬莱岛岛主在溺爱女儿这件事情上,比起岐宽其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这位被他捧在手心疼爱了千年的女儿正沉默着跪在他的面前,怎能不令他痛到肝肠寸断。
离开澜心水涧后,珞麟在百草谷瀑布旁呆坐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和枝叶落在她脚边,她才缓缓起身,招来行云一路疾行回了蓬莱。
没有人想到她会自己回来,岐凰好不容易才将气到要将亲妹妹绳之以法的珞麒拦下,转头便收到通报,说是珞麟自己回来了,此刻与岛主和岛主夫人同在云巅神府。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立刻动身前往云巅神府,远远便看到珞贤坐在神座之上,冷眼俯视着跪在神台中央的珞麟。他们不敢出声,只轻手轻脚的在神台外沿站好,等待父亲发话。
“你还有脸回来。”珞贤的声音极为低沉,仿佛暴风雨前厚重的云层,隐着随时可能爆发的闪电惊雷。
“我总得把我惹下的烂摊子收拾了。”珞麟的脸上丝毫不见惧色,神色平静异常,她察觉到兄长和嫂子的到来,回头看向岐凰,无甚起伏的问:“那狐狸还活着么?”
听她如此问,珞麒又气又心痛,咬牙斥她:“你怎能如此歹毒!我过去只当你是太过娇气,却没想到竟生着一副恶毒心肠!我怎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夫君!”岐凰慌忙拦住珞麒,劝他:“且听妹妹把话说完。”
“嫂子你不必拦他,他没说错,我确实歹毒,这三界怕是也没几个像我这般能削人手足挖人舌眼的上仙了。”
珞麟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她从袖中取出一支精致的五彩琉璃簪扔到岐凰面前,凉凉道:“水镜湖的狐狸虽然是假货,但他的手脚、双目和舌头却是真的,你将他们二人置于往生泉中,取长发绕于此簪,那狐狸便可拿回自己的身体。”
岐凰犹豫着拾起琉璃簪,正想着要如何回答,便听到珞贤怒斥珞麟:“残害天宫仙官,必受天界刑罚,你以为把身体还给萤狐仙人,便可抵罪吗?”
“我没想要抵罪,天宫该怎么罚便怎么罚,我绝不反抗。”珞麟弯腰在地上轻磕几次头,低声说:“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会连累蓬莱与爹娘兄嫂与我同担骂名,所以父亲……请您亲自,废我修为,押送我去天宫吧。”
“胡说什么呢!”栾悦冲下神台抱住她,崩溃哭道:“让你爹押你去天宫,和拿刀捅他的心窝子有什么区别!你真是好狠的心!”
“母亲。”珞麟原本平稳的声音终于开始波动,她低头伏跪在地上,颤声说:“我并非浪子回头迷途知返,不过是因为无袖对我太过绝情,令我勘破红尘诸事才会回来承担恶果。我为了一己私情犯下的罪孽并非萤狐这一起,取我性命亦不为过,前几日偶遇敖姝,我为了隐藏行踪甚至不惜激起敖峰体内魔气,好在有高人及时阻止,才未酿成当年黑蛟祸乱人间的惨剧……”
“你!”珞贤气得站起,指着她怒骂:“竟疯魔至此!”
“是,女儿迷恋无袖,为了他迫害萤狐,为了他滥杀无辜,恶行累累,罪无可恕,所以父亲……”珞麟缓缓抬头,金色眼眸中是充满绝望的乞求:“杀了我吧。”
珞麟与岐凰同时手脚冰凉,他们看向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珞贤,心想珞麟哪里是在求死,她分明是在一刀一刀将自己的父亲凌迟。
“是否要杀你,由天宫裁夺。”
珞麒走到珞麟身边,背在身后的双手攥起青筋,他深吸一口气,咬牙说:“若……天宫要取你性命,那便由我……亲自手刃你……”
“夫君?!”岐凰惊呼:“怎能……”
“多谢兄长。”珞麟微微一笑,她抬手轻轻拉住珞麒衣摆,动作与儿时请求兄长带自己外出游玩时如出一辙。
珞麒心中登时大悲不已,他鼻尖酸涩眼眶通红,不禁用力握住珞麟手腕,痛哭失声。
当晚,岐凰带着珞麟给她的五彩琉璃簪来到水镜湖,假萤狐一见到簪子便明白,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应该将占用的东西还给主人了。
“你带着这个过来,便是说明,珞麟上仙已经暴露了。”假萤狐放下手中的竹简,拎起小炉子上烹好的一壶茶搁在石桌上,招呼岐凰坐下:“喝口茶吧,最后时刻,我有些话想说。”
岐凰没有拒绝,她收好簪子,在他对面落了座。
“我本名方玟贺,是一缕游荡孤魂,生前乃孟国翰林学士,并非我自夸,当时在国内还算有些才名。可惜我命不好,二十岁那年受人陷害锒铛入狱,又在狱中感染风寒,不治而亡。我心怀怨恁,不愿投胎,终日游荡于山野林间,侵扰路过的书生学子,就在快要化为怨鬼之际,珞麟上仙恰好路过,本想将我彻底驱除,却在得知我遭遇后心生怜悯,收留我于法器之中,令我不至魂飞魄散。”
方玟贺为岐凰斟上一杯茶,有些无奈的说:“我本以为可以在珞麟上仙手中得到度化,却没想到她会因为一个妖族男子,嫉妒到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