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苦之极致,无非情之一字。”
这是敖姝第一次见到敖峰时,他对东海龙王妃所说的话。
那时敖姝已经不小,但因自幼体弱一直被娇养在熏有珍贵滋补药材的宫殿里,直到身子无大碍才离开自己的宫殿,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
初次走出宫殿的敖姝兴奋不已,她像只挣脱枷锁的兔子般撒开丫子到处乱跑,左拐右拐轻易就将侍从官甩得不见踪影。
东海水晶宫面积广阔,敖姝一开始还高兴的像只小鸟儿,可等兴奋劲儿一过,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冲进了一片浓密的珊瑚林,跑了好半天都兜不出去,也看不见出口,这才开始感到害怕,坐在地上抽泣起来。
“哥哥……”她哭着呼喊兄长敖契,可平日里总是随叫随到的哥哥此刻却毫无回应。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在这珊瑚林里待上好些日才能被寻到时,一串水泡突然从珊瑚之间钻了出来,一个接一个,一直连到她面前。
“水泡?”
她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抽噎着站起身,顺着水泡飘来的方向慢慢前进,行了大概一炷香,当最后一个水泡在她手心破裂,她看到了离开珊瑚林的出口。
“是谁?”
她抬头冲着珊瑚林大声问:“是你替我引路的吗?”
珊瑚林一片沉寂,除了海底水流涌动的声音,她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我是想同你道谢,又不是找麻烦。”
敖姝有些失望也有些委屈,她盯着珊瑚林深处又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口气失落的离开了。离开没多久,侍从官便寻了过来,跪在敖姝面前好一番空哭流涕,求她千万不要再四处乱跑。
敖姝惦记着珊瑚林里那一串水泡,无心继续游玩,心事重重的回了宫殿,趴在蚌壳软塌里出神,连兄长敖契到来也没发现。
“听侍从官说你今日离开宫殿到处乱跑,进到珊瑚林去了?”
敖契黑着一张脸把敖姝拎起来,严肃道:“那地方不可再去。”
他这句话成功激起敖姝的好奇心,后者非但没有把他的警告听进去,还一脸兴奋的问:“为何?”
“问那么多做什么,让你别去便别去。”敖契不想回答。
“不行。”敖姝不依不饶,“你若不说清楚,我这心里肯定如同猫挠一般,绝对会忍不住再去第二次、第三次。”
敖契张口欲骂,可一想又觉得敖姝说得也没错,只得选择退一步,把缘由都同她说了。
“那珊瑚林里有一处偏殿,住着一位危险的客人,所以不能随意靠近。”敖契抬手按在敖姝头顶上,警告一般说:“若被我知道你再过去,你就准备好被关在宫里几个月吧。”
见敖姝乖乖点头,敖契终于放下心,把带回来的小礼物留下,又风风火火离开东海处理三界事务去了。
确定敖契已经离开,敖姝唤来在宫中当值多年的侍从官,小声打听:“珊瑚林里住着的是哪位客人啊?”
侍从官听到了敖契刚才的警告,选择对敖姝的问题保持沉默。
“不说是吧。”敖姝挑眉,凉凉道:“那我就自己去找。”
侍从官惊出一身冷汗:“殿下不可!”
“那你便直接告诉我,我又不会去兄长那里告发你。”
侍从官欲哭无泪,心中万分纠结,考量再三无果后,只得眼一闭心一横,选择先稳住敖姝。
“珊瑚林那位是大公主的独子。”
侍从官口中的大公主正是东部龙王的姐姐,老龙王的长女,敖姝只知道这位姑姑死得很早,却不知道她的死因,更不知道她还留下了一个儿子。
“姑姑的独子……那便是我的表兄了?”
侍从官点头:“是,从辈分上来讲,那位的确是您的表兄。”
“既然是表兄,那便是龙族近亲,应当受到礼遇,怎能让他住在珊瑚林那般偏僻的地方呢?”敖姝有些不满。
侍从官不知如何开口,斟酌着说:“这个……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侍从官犹豫:“这个……”
敖姝起身:“我自己去问。”
“因为他的父亲!”侍从官在敖姝面前跪下,破罐破摔道:“大公主当年为情与一条黑蛟私奔,那黑蛟却在修炼时贪多冒进堕了魔,害死了大公主,所以珊瑚林那位有一半魔之血,异常危险。”
敖姝并不清楚魔之血是什么概念,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用那串水泡悄悄为她指路的人,绝不会像侍从官口中这般危险。
与素来疼爱妹妹的敖契不同,他总是三天两头往敖姝宫殿跑,给敖姝送好多吃的玩的,所以敖姝即便没离开过宫殿也和这位兄长极为亲密。可珊瑚林那位身份特殊,龙后虽然对他极为照顾,但他到底是寄人篱下,说话做事总是谨小慎微,几乎从未主动离开过自己居住的偏殿,所以敖姝对这位表哥也是一无所知。而自从得知珊瑚林中住着一位素未谋面的表兄后,敖姝心中便一直痒痒的,十分好奇那位表兄到底是什么模样。她偶尔会在探望龙后时装作无意提及珊瑚林,想要打探些关于表兄的信息,龙后却只说些无关痛痒的内容,完全没有敖姝想听到的内容。时日一长,敖姝心中的好奇终是憋不住,选择付诸行动,化妆成一位侍从跟踪自己的母亲进了珊瑚林。
珊瑚林内的偏殿面积极小,比起殿更像个庭院,龙后屏退一众侍从独自进了院中,敖姝当时装作退下,转身便寻了个空档兜回来,悄悄躲在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