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秀打出生到现在,最厌恶的东西有三件。
雄黄,猛禽,还有神仙。
三样东西里岐凤直接占了两样,也难怪滕秀在看清他这个与杜涓同行而来的不速之客时会惊出一脸蛇鳞,连她向来觉得有碍观瞻的蛇信子都吐了出来。
“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滕秀迅速后退与他拉开距离,皮笑肉不笑道:“我听闻人间前些日子战事频起天灾泛滥,您不去保护一方子民,来妖界这破地方做甚?”
“天有旨意,人各有命,我该做的已经做完,剩下的得看凡人们自己。”岐凤扯了扯嘴角,凉凉道:“至于我为何要来这里,你心里难道没数?”
滕秀当然有数,可现在打死她也不会承认的。
“我早先收了一只狐狸当眷属,因年纪小不懂事,被我托付给紫霄真君教养。然而前几日,她突然从天宫消失了,消失之前留下一封书信,说是你滕秀杀害了百花仙子,而后胁迫她带你离开天宫。她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对我和紫霄真君,就此彻底销声匿迹,无影无踪。”岐凤将璃书钰之前留下的那封书信掷到滕秀面前,继续道:“所以今日,我是来要人的。”
“上仙休要说笑,那小狐狸在哪我怎会知道?”滕秀没有接那封信,而是继续和岐凤打太极:“况且仅凭她一面之词便笃定是我杀害百花仙子,是否太过草率。”
“她当初是我亲自从灵渊带出来的,对三界诸事一概不知,除非真的见过你,又怎可能报出你的名字。”岐凤面色冷然,“你和天宫的恩怨瓜葛我不想插手,只要你把那小狐狸还回来,我马上离开。”
滕秀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头疼过了,岐凤法力高强,她无法探知他心中所想,也就无从判断他话中真假。身为同僚的杜涓虽然跟在他身后一起过来了,此刻却也只是双手环胸安安静静浮于半空,低头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方才在来的路上,岐凤突然和璃书钰兵分两路,杜涓下意识想去追,却被岐凤轻轻松松拦了下来。
“护法不必管她,我安排了她其他事。”
“可上仙刚才分明说是为了璃思修而来。”杜涓满脸怀疑。
“是为了他,但也不全是。”岐凤唤住一只路过的鹰隼,默念咒法将它变大,然后轻轻一跃坐到老鹰背上,淡淡道:“滕秀不单威胁我眷属,还毁掉了我赐下的九羽金翎,而毁我金翎等于折我颜面,所以我此番也是来问责的。既然是问责,那就好歹要让她吃些苦头,你说是不是?”
杜涓当然会说是,因为他从很早以前就也很想这么做了。
当年竞武大会,他以碾压之势一路过关斩将杀至终局未逢对手,眼看赢得最后一场便可拔得头筹,却被临时参战的滕秀给杀了个措手不及。
他身手迅疾、反应极快,擅长贴身肉搏以及手抛流的暗器,专攻对手死角,经常可以一击毙命。可滕秀不同,蛇类柔韧灵巧、精于缠斗,可以说是专克杜涓这类速战速决的对手,加上她机敏狡黠,出手阴诡,所以杜涓在和她僵持一个时辰后,终是因体力不支反应不及,中了滕秀一根阴损蛇毒针,差点死在擂台上。
所以虽说妖界的两位护法不存在大小之说,但妖界群妖都心照不宣的将滕秀摆在了更高的位置,不少事情直接由她拍板,根本就无需来征求杜涓的意见。杜涓心中不服,数次去向妖王无袖抱怨,却更加寒心的发现,原来许多事情都是无袖默许的。比如这次滕秀刺杀百花仙子一事,他也是在无袖下令全城戒严后才得知。
归根结底,令他矮人一头的是那场终局之战,若非滕秀那根毒针,他也不至于堂堂护法还要看人脸色。这一针之仇他记了几百年,今日终是有人可以帮他报上一报了。
“上仙,您是真的来找那小狐狸,还是为了别的事?”滕秀冷笑几声,阴测测的说:“我听闻您和紫霄真君是好友,而紫霄真君又是罗曦元君的相好,您此番前来只怕找狐狸是假,找罗曦元君是真吧?”
“我来此若是为了救罗曦元君出去,现在就不会这般同你说话了。”岐凤右手轻抬,一道红光于指缝闪过,一根火红凤翎出现在他两指之间,通身泛着略显刺目的红光,慑得滕秀和杜涓均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滕……滕秀……”
见滕秀面如菜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杜涓没忍住煽风点火说:“上仙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是乖乖把那小狐狸交出来吧。”
“轮得到你多嘴!”
滕秀本就烦躁不已,听到他说话更是直接怒火中烧,右手化蛇直奔他脖颈而去,眼看就要咬中,却被杜涓闪身轻松躲了开来。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会跟着一起来?此事与你又有何干系!”
“当然同我有关系啊,你是妖界护法,代表的是整个妖界,你得罪了上仙,就等同于妖界得罪了上仙,所以为了妖界众生,我当然得替你将功赎罪,比如给上仙带带路什么的。”杜涓笑得甚是灿烂,笑脸落在滕秀眼里简直比那根凤翎还要刺目。
“你!”滕秀终是忍无可忍,直接动手揍了过去。
岐凤坐在鹰背上不吭声,面无表情看着那二位斗法,心中却直接传声给还在犹豫的璃思修:“放心吧,就算你放走了罗曦元君,无袖也绝不会向你追责。”
璃思修没有回话,他很清楚岐凤说得没错,更清楚无袖不会追责的原因,但越是这样就越令他不舒服,